誰也沒想到燕王竟然會逼宮, 燕王的發難來的猝不及防, 以致於皇帝毫無準備。
皇帝目眥欲裂,難以置信地瞪著燕王, “孽障, 你想弑父!”
燕王兩隻眼睛亮著驚人,“不是兒臣想弑父,而是父皇不給兒子留活路, 老七是個什麼東西, 憑他也配跟我爭。父皇偏心老七, 可曾想過我, 待老七做了太子, 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所, 這些年兒子兢兢業業, 憑什麼要被老七後來居上。與其等他上位對付我, 兒臣隻能選擇先下手為強。”
“一派胡言,老四,朕對你寄予厚望,抬舉老七不過是想磨礪你, 念你初犯,朕不與你追究。”
“哈哈哈哈哈, ”燕王笑得猖狂又諷刺, “不追究, 是父皇的天真還是以為我這麼天真, 我今日既然來了, 就不可能這麼離開。”
燕王抬了抬手,王保帶著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張案幾走來,上麵放了聖旨和玉璽。
“王保!”皇帝狠狠瞪著自己的大總管。
王保瑟縮了下。
燕王一扯嘴角,“良禽擇木而棲,父皇,識時務為俊傑。”鋪開聖旨,麵朝皇帝,“還請父皇速速寫下禪位詔書,父皇放心,兒臣繼位之後,您就是太上皇,兒臣定會一如既往地好好孝敬您。”
“孽畜!”皇帝一巴掌掄過去。
燕王扣住他的手腕,臉色陰沉,“父皇,您不為自己想想,也為這我那些弟弟妹妹想想。”
皇帝勃然色變,聲若冷雨,“你威脅朕!”
“父皇要這麼想的話,兒臣也沒辦法,”燕王強行塞了一支筆給皇帝,“請父皇下筆。”
恰在此時,再次響起兵戈碰撞之聲,燕王臉色驟變,皇帝麵露希望。
蕭琢帶兵平叛,燕王逃出西苑,蕭玉鏘帶兵追擊。
臉色蒼白的皇帝靠在龍床上,溫禦醫神情凝重的紮針,皇帝臉色略略好轉,“寧王如何?”
蕭琢回道,“燕王派兵攻擊寧王,幸而寧王府侍衛精悍,五城兵馬司又及時趕到,眼下已經安全。”
皇帝神色變幻不定,沒有傳召之意,剛剛出了燕王這個逆子,現在他對寧王也生出戒備來。隻令人好生保護寧王,無他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寧王府。
接著皇帝下令傳內閣眾臣見駕。
陸徵應召趕往西苑,他與去年加封文冤閣大學士,入主內閣。
剛進殿,傳來噩耗,燕王在追擊過程中不幸中流矢身亡。
皇帝聞言,臉頰抽搐幾下,忽然眼皮一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陛下!”殿內文臣武將猛然跪下。
溫禦醫急奔上前,紮下金針,額上滴下冷汗,被邊上的小藥童連忙擦去。
溫禦醫臉上冷汗越來越多,殿內眾人凝神屏息,一眨不眨地看著麵無人色的皇帝,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良久不見皇帝醒來,束手無策的溫禦醫跪倒在地告罪,“陛下幾番受激,微臣實在回天……乏術。”
諸位大臣如遭雷擊,哽咽出聲,“陛下。”
站的最近的蕭琢揚聲,“陛下似乎想說什麼?”
龍床上的皇帝嘴唇開合。
陸徵向前垮了一步,跪在床前,傾身傾聽,雙目含淚不時點頭,“老臣遵旨。”起身衝到西牆,掀起一張駿馬圖,打開牆上機關,取出一卷聖旨。
期間,皇帝的嘴角一直在顫動,似乎還有話要說。
俞閣老心念一動,就要湊上去。
蕭琢比他動作更快,俞閣老一個文臣自然不是久經沙場的蕭琢對手。
蕭琢俯首,後背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眼中擔憂換成刻骨銘心的憎恨。
皇帝一怔。
蕭琢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清猗我的妻子,阿蘿我的女兒。”
皇帝兩隻瞳仁幾乎要蹦出來,渾身的血湧上頭。清猗,阿蘿!奸夫□□,他被耍了十七年。
瞬息之間皇帝想通了一切,就憑老四怎麼可能調動這麼多兵馬還輕而易舉拿下西苑,是蕭琢,隻有他才有這麼大的能耐。
還有陸徵,溫禦醫,他們坑瀣一氣弑君。
鬢角的筋不斷抽搐,皇帝想咆哮,他要揭穿他們的真麵目,將他們碎屍萬段。
蕭琢冷冷看著他,師兄親自出手,狗皇帝怎麼可能還有機會再開口。
“陛下放心,臣定當竭儘所能輔佐新君。”
皇帝五臟俱焚,極力想說什麼做什麼,可眼前一陣白蒙蒙,連蕭琢的臉都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