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虞夢蘭的挑戰，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
雖然濮雲曦算是他們自己人，但虞夢蘭也不是敵人。而且濮雲曦也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證明她確實擔得起原作者的高看，不然等到開拍，她恐怕會麵對整個劇組的針對。
在場的人裡恐怕隻有趙柔是完全站在自家藝人身邊，但麵對來自導演、編劇、影帝的考量，她這個經紀人也不好說什麼。拍戲畢竟還是藝人自己的事情，隻能由本人來解決。
沐浴在五道不同的視線中，濮雲曦淡定極了。
她麵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生氣的意思，甚至回答的語氣裡隱約還能聽出一點親昵來。“好啊，不知道虞小姐想要對哪一段？”
這個態度屬實怪異，搞得虞夢蘭都變扭了起來。
思考兩秒想不通原由後她乾脆放到一邊不去管，“正好馮影帝也在這裡，那就來試試方夫人發現不對勁，找上門來跟兩人對峙的那一幕吧。”
哇哦。
這姑娘真敢挑。
這一幕可以算是故事後期的一個小高潮劇情了，方夫人葉芸芝的悲憤、傷心與怨恨自不必提，書生方竹跟畫魂玉娘卻不是單純的緊張、憂慮可以概括的。
在這場衝突之前，不管是方竹還是玉娘都沉浸在虛假的幸福中。兩人完全忘記了世俗的偏見與束縛，仿佛這一隅小天地就是他們的全部世界。
但等到方夫人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時，兩人突然之間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方竹想起了自己的人生追求跟身上的責任，玉娘想到了世俗的偏見，看清了橫亙在自己與情郎之間的鴻溝。
雖然在麵對方夫人的詰問時兩人都堅定地維護著對方，但兩人各自都清楚，曾經的幸福已經一去不複返，他們的未來也陷入了一片迷蒙。
因此在這一幕，方竹跟玉娘都要演出更深層次的感覺，不能隻表演表麵的情緒。
這對於馮文易這個影帝來說自然沒有問題，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趙柔都對認為濮雲曦暫時還做不到。
先不說她拿到劇本才多長時間，《畫魂》裡的角色本身就有不低的門檻，不經過長時間的分析琢磨絕對吃不透。虞夢蘭提出是又對戲，在他們成熟的演技對比下，濮雲曦能撐住不怯場就已經算是勝利了。
因此基於這些考量，楊鳴翊幾人都沒有抱太大期望，隻要濮雲曦能拿出跟《十八歲那年》裡差不多的演技就行。
濮雲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身為《浮生一夢》的原作者，沒有人會比她更了解文中的角色，沒日沒夜磨練了那麼久的演技也不是隻能得到一個勉強的評價。
她隻是爽快站起身，衝著身邊的馮文易笑道：“正好我們兩個還沒有對過戲，難得的機會馮哥要不要試試？”
馮文易莞爾一笑，也從容地從位置上起身，“那就試試吧。”
兩人來到場中，此時用作試鏡的半麵場地已經變成了古色古香的園林，讓房間內的氛圍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秀美的風景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哪怕是虛假的投影都比灰暗冷漠的牆壁來得順眼。
原本是不會將整個場景完全投影出來的，因為投影的儀器會對拍攝器材造成乾擾，頂多就是將小亭子的位置定出來。但現在隻是試鏡，開多少都是由考官決定，抱著照顧一下濮雲曦的想法，楊鳴翊乾脆就將整個場景都投影了出來。
無實物表演難度更高，沒必要這麼為難自家的藝人。
三人都看出了楊鳴翊的想法，但都不準備說什麼。
濮雲曦身為受益人，哪怕她並不需要也不能拂了導演的好意。虞夢蘭給出的考題已經很苛刻了，再為難人就有些說不過去，哪怕楊鳴翊是母親的好友也不會樂意她這麼胡攪蠻纏。馮文易本身就很照顧同公司的藝人，不可能為難濮雲曦。
總之就在大家的默契之下，三位演員站到了四季亭中。
方夫人跟相公以及玉娘對峙的這一幕發生時正好是夏季，庭院中是再經典不過的夏季風景。
柔和的微風緩緩吹拂過庭院，細軟的柳枝隨風舞動，仿佛少女翩翩起舞。湖中的荷花嬌豔欲滴，與青碧如玉的荷葉交相輝映，整個畫麵美到不需要任何後期修飾就能讓人陶醉其中。
“真美啊。”透過亭子看向湖中的荷花，虞夢蘭忍不住讚歎到：“我從來沒想過古畫變成現實會這麼美，晨曦真是太厲害了。”
“確實，晨曦對古代史的研究絕對是頂尖的，她刻畫出來的世界就仿佛真實的曆史一樣，很難不讓人沉醉。”
馮文易也很喜歡這個庭院，夏天的時候坐在亭子裡賞花喝茶簡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三人中隻有濮雲曦沒有說話，站在旁邊假裝沉迷風景。
她當初為了寫好古言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資料查了一堆又一堆，書房堆滿了各種曆史書。因此大家的讚歎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但要她跟著一起自誇就不行了。
實在是太羞恥了。
好在另外兩個沒有討論太久，沒幾分鐘就各自正色了起來，準備開始試演。
伸手將劇本導調出來，濮雲曦走到馮文易身邊站定，“那麼我們就從方夫人進入涼亭、三人彼此對視那一幕開始咯？”
在方夫人趕來之前方竹跟玉娘正在四季亭裡作畫，石桌上是快要完成的荷花圖。在方夫人進來之後，玉娘就條件反射地遠離了方竹，三人呈現出三足鼎立之勢。
“可以。”虞夢蘭點點頭，對此沒有意見。
“那麼這就開始吧。”
深吸一口氣，在係統空間裡排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濮雲曦瞬間入戲。就好像鬼怪附身般，眨眼間書中的玉娘就活生生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公子......”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