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麻子經常打巧姐?”江珮氣得手發抖, 緊緊攥成拳頭。
“都家常便飯了。”董淑蓮繼續乾著自己的活兒, “哪天不打,倒是就奇怪了。”
“我去看看, 你幫我把東西送回去。”江珮站起來往山坡上走去。
董淑蓮其實想勸江珮不要管閆家的事, 想了想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走到一半, 江珮便看見蘇巧走了過來, 手裡不停地抹著眼淚,頭發淩亂不堪。
“巧姐!”江珮跑過去, 關切的問,“你怎麼樣?”
蘇巧一愣,臉上是掩不住的淒苦, 她現在渾身疼,自己的男人下手狠,一點兒情都不留。
“去我那坐會兒吧?”江珮於心不忍, 手扶上蘇巧的手臂,那件舊衣裳破了口子,“我幫你把衣裳補好。”
蘇巧的臉上閃過什麼, 似乎一刹那便不見了。她抽回手臂, 聲音有些啞, 嘴角還沾著泥土,“江珮, 我……其實……”
“先彆說了,跟我走。”江珮拉著蘇巧回了老屋。
山村寧靜,房頂上的麻雀嘰嘰喳喳, 蹬著兩條腿跳來跳去,發覺人一來,便扇起翅膀飛走了。
舀了盆乾淨的水,江珮伸手摘去蘇巧頭上枯草葉,“先洗洗。”
蘇巧把手伸進水裡,搓了搓,指甲縫裡全是泥土,是她剛才掙紮的時候,抓進去的。
江珮給蘇巧拿了毛巾和梳子,心中唏噓,遇人不淑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是董誌兆這樣的男人,蘇巧就不必過得這麼苦了,這個男人表麵不顯,其實心裡很細。
怎麼又聯想到董誌兆了?江珮搖了下自己的頭。
“江珮,謝謝你啊!”蘇巧的聲音還有些發顫,腰間還是隱隱作痛,閆盛踢得真狠。
“巧姐,來裡間坐坐。”江珮拉著蘇巧到了裡間。自己拿了裝零嘴的小筐,裡麵吃得隻剩下半筐了,真是嘴饞。她埋怨了自己一下,還是將小筐端去炕上,推到蘇巧麵前。
小筐裡是各種糖,軟糖,硬糖,奶糖,還有瓜子和五香花生米。蘇巧盯著看,“這是董誌兆給你買的?”
江珮點頭,董誌兆似乎很喜歡給她買零嘴,每次出去都會給她捎。“巧姐,你拿著吃。”
蘇巧手指捏起一顆糖,五彩的糖紙和她粗糙的手對比那麼明顯。為什麼好男人都是彆人的?明明江珮剛來北山村的時候,沒有人喜歡她,隻有自己願意和她說話……
“你還疼嗎?”蘇巧問,“要不我去薑大夫家給你買一貼膏藥?”
蘇巧搖搖頭,心中的委屈如洪水一般決堤而出。“我怎麼這麼命苦?我在閆家任勞任怨的,每天天不亮就下地乾活兒。可是他還是,一不順心就拿我出氣。”
再次淚流滿麵,蘇巧連連歎氣,“他下手真狠,就是往死裡打。他爹娘和妹妹沒有一個勸的。”
對於蘇巧的遭遇,江珮是同情的。她所在的時候就是,男人可以隨意打罵自己的女人,甚至將她們買賣。可是這個世界不是啊!收音機裡說,女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的。
“巧姐,他這樣打你,你為什麼不走?”江珮一時間想不起離婚兩個字,“離開這裡。”
蘇巧看著江珮,“孩子都那麼大了,怎麼走?”她繼續歎氣,“就算離了婚,我能去哪裡?我娘早就沒有了。”
“其實可以這樣啊!”江珮幫著想主意,“董誌兆說現在外麵市場上,有些地方就招乾活的大嫂,每月給錢的。”
“不是正經的國營單位,誰敢去?”蘇巧又歎氣,“被人騙了怎麼辦?”
“不會呀!”江珮繼續道,“董誌兆說那家炸油條的一直在市場上,人他也認識的,不會騙人。”
“江珮呀,事情哪有那麼簡單?”蘇巧搖搖頭,“住在哪裡,吃飯怎麼辦?被人欺負了呢?”
江珮不說話了,什麼事情不去試一下,反而一堆的困難推脫?難道留下挨打就好嗎?
“你還想考大學?”蘇巧看著炕頭的書本,“董誌兆同意嗎?”
“他說讓我考。”江珮拿了一本書在手裡,說實話她不確定自己真的能考上,因為她吃不進。
蘇巧臉上羨慕,“他對你真好,放在彆的男人身上,肯定讓你從早到晚乾活。哪裡還有零嘴,更彆說讓你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