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1 / 2)

午飯, 董誌兆和江父回來了。留在這裡吃飯的董淑月把早上的事說了, 並說蘇巧回到閆家後,被瘸著腿的閆麻子拖著棍子打, 藏都沒地方藏。

“這個孩子也是可憐。”江父性子溫吞,有些憐憫這個看著長大的蘇巧。

“你有點數吧,她可是想害死咱家珮兒。”江母瞪了一眼男人。

低頭吃飯的董誌兆,心裡舒了一口氣, 雖說他相信江珮做不出那種傷風之事, 但是人言可畏,家裡的父母長輩還是在意的, 事情清楚了, 到底再不用顧慮了。

“爸說,在石場邊上可以蓋一間小屋子。”董誌兆道,夾了一塊肉送去江珮碗裡。

一旁的江父接話, “我看了下位置,找了個平坦的地方, 沒幾天就會蓋起來的。”

“喲喲, 看把你厲害的。”江母撇撇嘴,“都會幫著看風水了?”

江家父母就是這樣,沒事就喜歡鬥鬥嘴,江父就是從來不計較,總是嗬嗬一笑。大多數的夫妻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在性格上互補著。

“這不是今天早上過去看了眼,誌兆說少了些石頭嘛。”江父慢慢解釋著, “看樣子是昨天晚上有人趁著天黑去石場偷走了。這才想著蓋一間房子,晚上留個人在那裡看著。”

江母一聽也上了心,“這麼著,可是要趕緊的,那些可都是錢啊。”

吃過飯,江家父母去了西間歇晌。東間,董誌兆想歇歇,然後出去一趟。

“小月說了,是蘇巧害得你。”董誌兆有些心疼,這個嬌弱的小媳婦兒如果不是命大,恐怕真的死在水庫裡了,還死的不明不白。還有那個老兩,他絕對不會放過他,但凡欺負江珮的,他都不會放過。

“其實,蘇巧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江珮想著昔日,那個總是主動幫自己的蘇巧,難道她是心中愧疚?

董誌兆哼了一聲,嘴角滿是對蘇巧的不屑,“一個自己不爭氣的人,還指望著誰會把她放眼裡?被欺負了都不敢吭聲,出了事也彆怨彆人。”

這話有些道理,那蘇巧就是這怕那怕,什麼都遮遮掩掩的,才會被人盯上軟處,使勁欺負。

“有人去石場裡偷石頭?”江珮問。

“我看少了些。應該晚上留個人在那裡看著。”董誌兆換了一件新褂子,“我出去一趟,四爹聯係了個賣桃樹苗的,等著把西坡的地種上桃樹。”

江珮坐在炕沿上,雙腿耷拉著,手裡捧著小筐,挑著裡麵的糖塊。捏了一塊水果糖,輕輕剝了糖紙,裡麵藏著一顆蜜色的硬糖塊。

捏著糖塊送到嘴邊,江珮張嘴,卻被一隻手橫空將糖塊搶走。

董誌兆眼帶笑意,璀璨如星,糖塊已經進了他的嘴,撐起一邊的腮幫。“我吃了。”

江珮不滿的瞅了眼董誌兆,她已經知道他其實不喜歡吃糖,現在搶她的,怕是在故意氣她。遂哼了聲,低頭重新撿著。

“回來給你買更好吃的。”董誌兆揉揉江珮的小腦袋,想了想,“要不,我帶著你一起去吧?”

“不去。”江珮低頭,抬手理了自己揉亂的頭發。

董誌兆笑了,“你在家等著,我還問四爹給你要了幾本書,你考試的時候說不定能用得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著。江家父母看過了女兒,覺得董誌兆能夠照顧好她,但是始終在這邊住不慣,過了兩天就回了高縣。

石場邊上蓋起了一間小屋,外麵的大間是平日裡石場裡乾活的人吃飯喝水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小的裡間,那是董誌兆用來算賬的地方。

村口菜地裡,種上了一片蔥,細細的,隻待來年長大。大白菜開始卷芯,村民們從地邊上扯了隨處亂爬的野蔓子,將大白菜的葉子圈住捆起,這樣有利於白菜卷芯,長得更大。

一個多月過去了,天氣慢慢變冷,山上的槐樹一天天的越來越禿,隻有那常年青翠的黑鬆,依舊一身綠裝,不受天氣影響。

一場秋雨一場涼,平日裡忙碌的石場現在變得安靜了。細細的雨水夾雜著些許的寒意,衝刷著一片片裸著的石頭。今天不用乾活,所有人都回了家。

小屋裡,才建起來沒多久,牆麵還沒有抹,露著一塊塊的紅色轉頭,空氣中是雨水打濕大地的土腥氣。

“怎麼這麼亂?”江珮站在小屋的外間,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小凳,磚頭,看來這都是平時石匠們用來坐著吃飯的,地上還落著飯渣。

“你到這間來,外間可不就是亂?”小間裡,董誌兆探頭往外看了眼,“淑蓮也一直收拾的,隻是一吃完飯,又亂了。”

“淑蓮呢?”江珮問,平時石場裡都是董淑蓮幫著熱飯的。石匠們早上帶著飯盒過來,中午,董淑蓮就放到大鍋裡給他們熱熱,也省的人家在外麵乾一天活,沒有熱飯吃。

“小月上學沒帶雨衣,她去學校送了。”董誌兆打著算盤,手裡的筆在紙上記著。

“剛才有人捎信過來,說讓你有空去村委一趟,說什麼宅基地?”江珮剛從家裡過來,她不太來石場,董誌兆說這邊太亂,不讓她過來。

“明天我就去看看。”董誌兆敲下最後一個算珠,看著上麵的數字,嘴角輕扯,露出一絲笑意。他站起來伸了懶腰,走到門邊,倚著門框。

江珮把凳子摞起來,地上到底乾淨了一些,“我把飯也給你捎過來了,你要熱熱嗎?”她問,卻等不到回應,便抬頭去看,見那人倚在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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