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1 / 2)

大年初三, 是回娘家的日子。董誌兆特意找了一輛大頭車, 後車鬥上放了不少給江家父母的禮物,他和江珮就坐在前麵駕駛室裡。

路上不少走親回娘家的, 順路走的,董誌兆便讓司機帶上了。

坐公交車來回, 時間是不夠的, 有車的話就可以當天回來。

回到高縣, 江家父母可算漲了麵子,逢人便說自己的女婿多好,在家裡做什麼買賣。倒是一旁的江珮覺得,這對夫妻太能吹噓。

晚上,回到北山村已經十點多了,兩人忙碌了一天, 便洗了睡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清早,兩人是在鞭炮聲中醒來的。正月十五之前, 幾乎天天都是節, 莊稼生日,果樹生日……

董誌兆起床, 想著一會兒吃完飯去薑政方家, 說說十五以後石場的事兒。

剛開門, 董誌聞從院門跑了進來,臉色煞白,嘴唇發著抖。

“哥……石場, 狗……”董誌聞神情慌亂,話也說不清楚。

董誌兆皺眉,“怎麼了?”問著,腳下已經邁開步子,董誌聞這種樣子,想必是石場那邊又出了事。

剛洗漱完的江珮也趕緊披了衣裳,跟著去了石場。

董誌兆走得快,遠遠地甩下了董誌聞。

快到小屋時,董誌聞站住,不往前走了,呆呆的看著小屋的方向。

“誌聞,怎麼了?”江珮趕上來,問道。

“嫂子,你彆過去了。”董誌聞的樣子看起來很難受,好像極力憋著什麼似得。

怎麼能不過去?那小屋是董誌兆事業開始的地方,也是她把自己交給董誌兆的地方,為什麼不能過去?江珮直接朝小屋跑去,土路不平,腳下一團灰塵濺起。

“怎麼了?”江珮看著站在小屋前不動的董誌兆,好像一尊雕像。她順著往前看去,“啊!”

遠處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遮蓋不住江珮的尖叫,驚恐,憤怒,心痛!

董誌兆一把抱住江珮,將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前,大掌輕輕順著她的背,小聲的喚著:“江珮不怕,魂兒回來!江珮不怕,魂兒回來!”

江珮身子發抖,她知道董誌兆是覺得她嚇到了,怕她嚇掉魂兒,所以在給她叫魂兒。

“誰乾的?”江珮幾乎要哭出來,相對於害怕,她更多的是憤怒。

“你跟著誌聞回家,這邊我來收拾。”董誌兆安撫的摸著江珮的頭頂,“彆怕。”

“不,我不回去!”江珮從董誌兆的身上起來,眼中淚花閃爍,重新轉頭看去小屋的門。

兩邊的門扇上是紅紅的福字,陽光下紅得耀眼……抬頭看去屋簷下,那裡赫然掛著一張狗皮,黑色的,皮毛依舊亮亮的。

“彆看了。”董誌兆心疼,上前擋住江珮的視線。

兩行清淚落下,明明前天來給它喂食的時候,它還好好地,尾巴衝著她搖呀搖。黑狗在董家許多年了,早已經算是家裡的一份子了。它幫著看家護院,上山幫著探路,後來牽到石場……

“哥,我早上過來喂它,就看見……”董誌聞不忍心看著殘忍的畫麵,臉彆去一旁。

董誌兆默默走到門前,伸手將屋簷下的狗皮取下,手有些顫抖的摸著順滑的毛。一夜寒冷,狗皮早已經凍得硬實,本來暖暖的,現在冰冰的。

門前一灘血跡,滲在沙土裡,觸目驚心,掛著狗皮的鐵鉤子,又彎又粗,那是屠夫用來掛豬肉的……昨夜,那混蛋是不是就在門前,用刀一下下的割……

“有本事就衝著人來,偷偷摸摸的對付一隻狗!”董誌聞一拳打在牆上,絲毫覺不出疼感。

這裡隻剩下一張狗皮,肉卻不知道那裡去了,他們不願相信是被人帶走吃掉了。

“誌聞,你去北麵找個地方,挖一個坑。”董誌兆最先恢複了理智,低頭看著狗皮,“在咱家這麼多年,把它好好葬了。”

董誌聞大吼,“哥,是不是老兩那個混蛋乾的?”

“誌聞!”董誌兆大了聲量,“今天才是初四,一會兒還有親戚去娘那裡,不要添亂!什麼事情,我來解決。”

董誌聞傷心的咽不下這口氣,沒好氣的撈起鐵鍁往午後走去,他對著山大喊了一聲,能看出他心中的憋悶和氣憤。

董誌兆把狗皮裝進一個麻袋,動作仔細,好似手裡的還是那隻忠誠的黑狗。

江珮找了鐵鍁,鏟了土將門前的血跡掩蓋掉。她不敢去看放在院中的麻袋。這是有多狠心,昨晚黑狗應該是受了很大的罪。

董誌兆從屋裡拿了香紙出來,這是過年時放在這邊的,本來是想著十六石場開業用的,現在就用來祭奠黑狗。

石場北麵,那是一個朝陽的小坡,一棵不大的梧桐樹下,董誌聞挖好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土坑。

董誌兆將麻袋放進坑底,和董誌聞一起,一鍁鍁的鏟土,將黑狗的皮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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