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飛猶豫。
紀文修看著他, 眼神溫和堅定，讓人無法違背。
莫飛走到咖啡廳外麵。
紀文修要跟顧芳和沈淩談些什麼？為什麼要瞞著他？莫飛一個人蹲在台階上, 心亂如麻。
十五分鐘以後, 紀文修敲了敲窗玻璃。莫飛感覺到動靜, 轉過頭看向他，紀文修做了個“進來”的手勢，示意他們已經談完了。
莫飛回到紀文修身邊坐下。紀文修收好兩份親子鑒定報告，對三人說：“這兩份報告先由我收著，顧女士，沈淩, 我讓司機先送你們回去。”
顧芳點點頭, 跟沈淩一起站起來。莫飛哎了一聲, 一頭霧水，紀文修按著他的肩膀：“你等一下，飛飛, 我送你回去。”
莫飛轉過腦袋，看著顧芳和沈淩出了咖啡廳的門, 紀文修的車開到母子兩人麵前。
莫飛看著他們上了車，開走了，轉過頭問道：“紀文修，你剛才跟他們說什麼了？”
紀文修看著他：“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 我希望你先忘掉你的身世，安安心心回莫家做你的小少爺，好嗎？”
“為什麼？”莫飛瞪大眼睛。他已經準備好要跟沈淩換回來了, 可紀文修橫插一腳，要他當做無事發生，那麼沈淩呢？顧芳呢？他們都沒有意見嗎？還是紀文修跟他們談了條件？
“就當是為了我。”紀文修握住莫飛的手，眼裡難得流露出一點哀求，又重複一遍：“就當是為了我。”
莫飛一下子就心軟了，他喜歡紀文修比他想的還要多。他不想看見紀文修有任何一點痛苦，受任何一點委屈。
“那沈淩呢？”
“我剛才已經跟他談好了，他們也都同意了。”紀文修笑了一下，有點疲憊。
談了什麼？又同意了什麼？莫飛疑惑不解，可他看著紀文修這般模樣，不想再咄咄逼人地追問了，就算要問清楚，也可以過幾天再問。
“司機還有一會兒才回來，我們先坐一會兒吧。”紀文修鬆開手，叫來服務生點單。他點了一份鬆餅，一杯摩卡，坐在莫飛身邊慢慢吃著。
他一直蹙著眉頭，好像還在為什麼事感到煩惱似的。
“紀文修，你沒吃早飯嗎？”莫飛關心地問道。
“早上急匆匆地趕過來，在飛機上也沒心情吃。”
“你怎麼會突然回來啊？不是說今天是鄭關和生日嗎？”
紀文修看了他一眼，說：“我感覺你有事情瞞著我，所以就追過來了。”
其實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早上琳娜打掃莫飛的房間時，看到他收拾好的行李箱，跟文迪說了。文迪以為莫飛是要跟紀文修一起出去玩，跟莫嫣打電話時閒聊了一句，莫嫣早上見到紀文修，奇怪他怎麼還在梧州，就問了一句。紀文修這才感覺到不對。
莫飛哈哈乾笑了一下，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的嗎？沒有刻意瞞著你。”
“但是你也沒想過要跟我說。”紀文修瞪了他一眼：“你說到時候我就會知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驚喜要給我，原來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嚇。”
“驚嚇？”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莫飛想說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可是又不好解釋，於是說起了上次顧芳來找他的事情。
“原來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可惡！”紀文修恨恨地捏了一把莫飛的臉：“居然一直沒想過要告訴我，我們難道不是好朋友嗎？！”
莫飛：“啊……”
他有點心碎，都跟紀文修練習這麼久了，原來還是好朋友啊。
紀文修探究般打量著他，問道：“怎麼不說話？”
莫飛歎了口氣：“我怕跟你們說了，爸爸媽媽就不愛我了，你也不想再跟我這種家世普通的人做朋友。”
如果紀文修找彆的朋友練習，他肯定會爆炸的。
紀文修哦了一聲，有些失望似的，又問道：“那你是真的想跟沈淩換回來嗎？”
“嗯。本來就是不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如果你成為普通人，就不能和……”紀文修頓住話頭。
莫飛看著他，感覺自己碰觸到了什麼，追問道：“不能和什麼？”
“沒什麼。”紀文修垂下睫毛，看著咖啡杯，神情有些寂寥。
沒多久，司機開車回來了。紀文修坐上車，看著那兩份親子鑒定報告，對莫飛笑道：“沒想到電視劇裡演的居然是真的，真是不敢相信。”
莫飛瞪了他一眼：“對你來說是故事，對我來說可是事故。”
他雖然隻跟爸媽還有姐姐相處了幾個月，但是也是有感情的。再說，一想到他做回普通人，就不能跟紀文修繼續練習接吻，他就心痛得要命了，這對他來說算是一級事故了。
他雖然不認同原主的行為，但是能理解他驟然得知身世時激蕩的心情。原來自己的人生真個都是錯的，驟然要從雲端跌落，換了誰也受不了。無怪乎原主最後在監獄裡得知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本書時那種悲愴忿恨了。自己可笑可悲的一生，原來不過是彆人筆下輕描淡寫的一行字，一直以來努力想要得到認可，想讓媽媽姐姐被人尊重，結果原來自己隻是書裡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也難怪他自殺後怨氣衝天，以至於把莫飛拉進了這個世界，讓整個故事都打碎重來了。
紀文修把莫飛送到家，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學校？”
“既然都回來了，那周末就在家裡住，大概周一回去吧。”
“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你不去鄭關和的生日會了嗎？”鄭關和的生日應該在今天晚上，紀文修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不了。我也有點事要辦。”
莫飛回到家，爸媽都不在，管家說他們要今晚才能回來。莫飛回到臥室，把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放進櫃子裡，紀文修送他的版牘，拿在手裡認真摩挲片刻，想起紀文修，又歎了一口氣。
他本來是個坦率誠懇的人，有什麼事想到就會問，可感情問題畢竟是初次碰到，難免患得患失，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