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洗乾淨把自己送上門的時候,梁宵覺得霍總的易感期仿佛已經不隻限於心情不好。
整個人好像也不太好了。
不光不咬他,還盯著他不放。
視線警惕,單肘抵住桌沿,西裝下隱約繃出上臂線條。
看起來仿佛隨時高度防備著他忽然撲過去磕在辦公桌上。
梁宵嚴嚴實實戴著口罩,發梢滴著點未乾的水,一身淋漓的溫熱濕意站在門口,看著霍總左手牢牢攥著的大塊乾毛巾。
……
梁宵覺得管家鞠躬儘瘁出來的策略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出了點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整個流程其實挺費腰,一鼓作氣三而竭,他也不是太想再來一遍。
梁宵沉吟一陣,謹慎停在原地。
霍闌牢牢盯著他。
這一陣都忙著讓霍總往脖子上卡戳,這會兒兩個人莫名僵持,難得對個正臉,梁宵才發現他狀態確實不太正常。
眼下微微泛青,眉宇疲憊,看著仿佛三天沒睡。
精神可見的不佳。
霍闌這人很怪,平時冷得仿佛隨時隨地能給人一個禁錮寒霜,這種明顯累又不舒服的時候,拒人千裡的氣場弱了,反而莫名有點好相處。
周身信息素都比平時淡,莫名烘托出了某種斷橋是否下過雪的倦怠縹緲。
梁宵站在門口,眼睜睜看著縹緲的霍總攥著毛巾警惕了他十分鐘,眼皮一點點不堪重負地墜下來,仰進椅背,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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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闌這一覺沒睡上兩分鐘。
管家在門外守得提心吊膽,實在擔心梁宵可能死在裡麵了,火急火燎衝進來:“霍總,梁先生——”
梁宵還站在門口,不及防備,腦袋跟門磕得結結實實。
霍闌:“……”
梁宵:“……”
管家扶著門,顫巍巍看著滑下去的梁宵:“梁先生……”
梁先生氣息奄奄:“啊。”
沒料到屋裡是這麼個平靜到詭異的局麵,管家有點心梗,扶著胸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霍闌頭疼更甚,按著額角深吸口氣:“出去。”
管家飛快答應,剛想把地上的一灘梁先生一起拖出房間,霍闌已經走過去,單手把人攔腰撈了起來。
管家不敢往下看,閉緊眼睛退出去,合上門。
臥室重歸安靜。
梁宵對他們這種有肌肉的alpha做事的方式一向不太能理解,被霍闌撈著放在沙發上,還有點頭暈,眨了下眼睛抬頭。
霍闌沒在看他。
台燈的光從霍闌身後打過來,給整個人加了層朦朧的光暈。
高挑強悍的alpha探身撐住沙發,右手探向他腦後,稍稍施力攏住。
梁宵估計他是要咬了,主動亮出後頸。
隔了兩秒,霍闌鬆開手,站起來。
梁宵愣了下,看著霍闌打開小冰箱,挑了個中號冰袋給他,才意識到對方剛剛是在測量他腦袋後麵撞了多大的一個包。
……
也不知道霍總為什麼要在冰箱裡放冰袋。
可能是因為霍總的腦震蕩也還沒好。
管家救人心切,那一下撞得實在不輕。梁宵接過冰袋,敷在腦後,一陣疼後知後覺翻上來,沒忍住吸了口氣。
霍闌蹙眉,轉身往外走。
梁宵蹦起來,一手捂著冰袋,單手攔住他。
霍闌回頭。
梁宵摘了口罩,剛想說話,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剛啊那一聲怕已經扣了十萬,咬著舌頭生生刹住。
霍闌看著他。
梁宵閉著嘴。
“……”霍闌闔了下眼睛:“這句不扣。”
梁宵應聲開口:“不用找醫生。”
霍闌剛親手摸了有多大個包,不大放心,眉峰蹙了蹙。
梁宵閉著嘴。
霍闌:“……”
霍闌:“這句也不扣。”
“不是。”梁宵鬆了口氣,一溜煙飛快說完,“小時候沒睡好,我腦袋後麵本來就有個包。”
不明原因的,很多地方有把無辜的新生小孩子腦袋睡扁的傳統,梁宵在沒能力用語言進行抗議的年紀裡,主要用行動抗議了這件事。
但抗議得也不太圓。
頭發遮著看不出,用手摸就鼓起來一塊。
管家那一下還撞得當當正正。
自幼接受精英教育的霍總看起來不大能理解這種傳統,看了他一陣,謹慎避開了不擅長的範圍,沒再追問。
已經占了兩句話的便宜,梁宵自問不能得寸進尺,很有節製,閉上嘴坐回沙發。
這一陣已經足夠霍總清醒,那點冰箱待機的縹緲徹底沒了,整個人又嗡一聲啟動,信息素冰天雪地鋪下來。
梁宵凍了個激靈,想起正事,伸手拽他,指指自己的脖子。
霍闌氣息微滯。
他這個動作原本沒問題,奈何這幾次給霍總靈魂裡種下的陰影太深刻,掃了一眼,被鬨得剛好些的太陽穴就又蹦著高的一疼。
幾天都沒能睡好,煩躁本來就如影隨形。他自問最近已經被氣得太不夠冷靜,按住太陽穴,忍著脾氣閉上眼:“不用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