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放下手機,撲過去拉段明:“段哥。”
“放手。”段明開窗戶,“我合同呢?”
“……”梁宵:“乾什麼?”
段明:“逃命。”
助理還卡在洗衣機裡有碎紙沫的劇情沒跟上,抱著要重新洗的衣服,在門口探頭探腦,謹慎抉擇著方向。
“沒事的。”梁宵試圖解釋,“霍管家說了,有他在,會幫我深刻解讀——”
段明:“深刻解讀你是怎麼被霍總的一封致歉信感動得哭成了顏文字的?”
梁宵:“……”
霍管家年紀大了,又不常上網。
說不定甚至會從撲克牌的角度來解讀這個神秘的字母組合。
倆圈帶一個尖。
段明長歎:“就不該信你自己憋。”
一個六個小時隻能憋出三百個字的人,在絕命極限三分鐘裡,就隻能憋出三個字母。
非常合理。
霍總說不定會派出一隊冰峰戰士,深夜潛入酒店,把他們三個人凍成一組顏文字。
助理被經紀人的腦洞嚇著了,有點緊張:“我不想被凍成A……”
梁宵心情複雜,拍拍他:“我凍A。”
助理稍微鬆了口氣,剛要再說,被段明掰成一個帶撇的Q,連衣服扔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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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之憂,經紀人的高度警惕持續到了三天後。
劇組宣發任務,主演團隊集體請假,從片場拉出來,一趟飛機回了帝都。
“訪談節目,聊聊天,穿插幾個小環節。”
製片人聯係的資源,提前交代:“不論說什麼,都往《歲除》上扯。”
來就是為新劇做宣傳的,眾人都有助理提前拿過來節目方預設的問題,心裡有數,各自點頭。
梁宵臨時加塞,主要負責蹭飛機餐,剛瞄準段明,忽然被製片人點名:“對了,梁宵微博怎麼回事?”
梁宵錯失小麵包:“什麼?”
“微博。”製片人正好想起他,“怎麼找不到你?”
劇組剛放出了宣傳樣片,盯著官博的粉絲路人興奮到自發沸騰,點讚轉發評論瘋狂飆升,看得次數多了,自然有不少人注意到專攻刷臉的新角色雲斂。
諜戰壓抑,形勢詭譎,時局風雨飄搖。
商人明爭暗渡,書生投筆從戎。
就隻剩下雲斂身上這一點溫雅江南。
宋祁的劇向來正且磅礴,忽然出來這樣一個驚豔麵孔,有人擔憂,有人期待,有人純粹向美色低頭,熱度壓都壓不住。
開機的時候梁宵還沒入組,從合影到轉發感謝都沒輪上,劇組原本想趁這個時候把人引出來,才發現梁宵竟然連微博都沒有。
梁宵反應過來,正要說話,忽然被段明扯了一把。
“……怪我。”
段明惦記這事好幾天了,主動把鍋扛下來:“之前沒什麼資源,一直沒申請打理。”
製片人是星冠派過來的,大致了解情況,沒太在意:“發幾條,劇組好宣傳。”
段明連忙答應,拽著梁宵按回去,往他嘴裡懟了塊餅乾。
星冠財大氣粗,給他們包了頭等艙。條件待遇都優越,空間寬敞,飛機餐格外豐盛。
落地時,梁宵還被空乘的小omega紅著臉多發了好幾個草莓味果凍。
段明那一份落地禮包裡沒有果凍,找了一圈,把梁宵拉過來低聲問:“懂了嗎?”
梁宵想了想,摸出一個草莓小果凍分給他。
“……”段明操心操肺,撕開果凍封皮,給他塞進嘴裡。
梁宵的微博是當初出事以後被龍濤強製收繳清空的,怕他亂說,連密碼都換過,到現在也沒給解禁。
當時梁宵也才出道不久,原本就不算火,粉絲不過幾萬,失蹤也引不起多大水花。
娛樂時代流量三月一換,五年過去,早沒人記得。
就連前一陣,他因為深夜從霍宅出來的事意外上了熱搜,全網沸沸揚揚熱鬨了三天,也因為隻扒出來了個太像冒牌的空殼主頁,隻好不了了之。
梁宵重新冒頭,早晚要被龍濤針對,有星冠撐腰,日子總歸能好過些。
“回去申一個新的。”段明有意借陣東風,低聲提醒他,“找點素材,換個頭像發兩條內容,等劇組互動。”
梁宵想了想:“我跟霍總說一聲?”
段明:“說什麼?讀後感寫完了?”
梁宵:“……”
“先替你自己想。”段明苦口婆心勸他,“機會難得,就這一回。”
梁宵沒應聲,被他戴好口罩戳上墨鏡,拽進了綠色通道。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上次的消息就突兀地停在了那封孤零零三個字母的讀後感。
戲照拍,酒店照住,管家沒再發消息過來,霍總也沒排遣冰峰特工隊。
段明擔憂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回來之前,特意給梁宵買了三大包暖寶貼。
“不用特意跟霍總提。”
把人送到家,段明依然不放心,提醒梁宵:“星冠說了,龍濤那邊會幫咱們處理。”
梁宵無奈,笑了笑:“星冠不知道我差點死在龍濤。”
段明臉色瞬間沉下來。
梁宵打住,不提舊事:“我現在發微博,龍濤難免誤會星冠在我背後撐腰。”
段明指望的就是龍濤誤會星冠在他背後撐腰:“兩家原本也不對付……”
“我看微博。”梁宵摘口罩,“飛揚藥業也從屬霍氏。”
段明沒跟上思路:“所以呢?”
“四期試驗,最近股價動蕩很大。”
梁宵點開手機,給他看股市折線圖:“忽然召回一款麵世多年的抑製劑,網上有不少揣測質疑,星冠也受影響。”
放在平時,龍濤就算再使手段,星冠也不會多在意。
這種時候因為他對上龍濤,無論是霍闌還是星冠的領導層,都要仔細斟酌。
“未必這麼嚴重。”段明不甘心,勉力堅持,“萬一龍濤這邊已經忘了咱們呢?”
段明抱著一線希望:“都過了五年了……”
“過了五年。”梁宵說,“我從霍家出來,他們還是給我買上了熱搜。”
段明愣了下,沒說話。
梁宵單手摘著口罩,一邊還掛在耳朵上,微側著頭。
帶彈性的白色掛繩亂七八糟纏在清瘦指尖,認認真真垂著視線,算屏幕上的股票指數。
他難得嚴肅,過於精致的五官被斂著的眼睫壓下來,那點乾淨又固執到說不通的少年意味反而更鮮明。
段明張了張嘴,到底勸不下去,歎了口氣:“明明平時坑霍總錢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