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按時間推,彭副台長應該是先去了醫院,又帶著證據去找了霍闌。

“……”梁宵按按額頭:“然後霍總看了。”

“其實霍總知道。”管家點點頭:“誌願者信息統計的時候,梁先生就填過既往病史。”

但當時的既往病史沒有彭副台長的全。

所以霍總又看了一遍。

事實上,霍闌原本了解得並不多,隻知道梁宵因為這件事入過院,不清楚具體內情,所以也隻是叫飛揚藥業那邊建了不良反應組。

順便在每次用抑製劑的時候,額外統計比對了不同型號注射器的疼痛程度。

但這一次,彭副台長拿來的就格外詳儘細致。

梁宵已經準備好慷慨赴死禍福由命,冷不防被閃了個結實,整個人都有些發虛,摸索著坐回沙發:“然後霍總覺得,應該給我一個手環,再多給我備些抑製劑……”

管家一拳砸在掌心:“對。”

畢竟當時那份病曆實在太過慘烈。

他跟在霍總邊上,隱約瞄見幾眼,都被上麵的搶救次數和頻率驚得心驚肉跳。

“您現在身體好了嗎?”

管家其實還有些餘悸,關心問他:“病曆上說這種情形每爆發一次,對身體損害都很大。”

梁宵虛弱:“好了。”

管家看他狀態,有些擔心:“那您還去見霍總嗎?霍總其實也——”

“霍總怎麼了?”梁宵問。

管家:“信息素不太穩定。”

雖然這件事霍總也不準說,但管家不聽,賣得毫不猶豫:“Valu對霍總效用很一般。”

梁宵坐在沙發裡,理順了整件事,點了下頭。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霍闌對抑製劑不敏感。

Valu的效用沒那麼短,要不是抑製劑不好用,霍闌也不會在這麼幾天裡就試全了這麼多款注射器。

凝神時不覺得,這會兒徹底放鬆下來,梁宵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頭鈍著疼,虛得站起來都得費些力氣。

管家還守著半客廳的抑製劑,緊張地看著他。

“我晚上去找霍總。”

梁宵笑了笑,說出他等了半天的話:“麻煩您來接我。”

管家鬆了口氣,當即答應:“您自己想找霍總?”

“對。”梁宵非常上道,“太久沒被臨時標記了,我不適應,有點不舒服,急需被咬一口。”

管家喜不自勝,跟他擊了個掌,帶著保鏢NPC浩浩蕩蕩被助理送出了門。

……

段明關緊門。

經紀人轉回來,也在對麵沙發坐下,跟他沉默著對坐了半天。

梁宵抬手遮眼睛,先樂了一聲。

段明憋了半天,徹底繃不住,跟他一起樂出來:“都什麼事……”

烏龍鬨得太大,彭副台長生死未卜,到這一步,梁宵都已經沒了主意,呼了口氣:“段哥,扶我一把。”

“怎麼了?”段明嚇了一跳,停了笑幾步過去,“不舒服?去不去醫院——”

“沒事。”梁宵說,“頭暈。”

段明知道他情況,聲音立即輕下來,扶他順勢在沙發上躺下,團了外套給他枕著,拿過毯子把人蓋上。

梁宵聽著心跳,被燈晃得眼皮疼,拽了拽毯子擋住光線。

“彆說你。”段明苦笑,“我頭都暈,彭副台長硬生生憑一己之力給你訛來這麼多抑製劑……”

梁宵笑了下:“段哥。”

“行了。”段明不用他說,“知道你還想跟霍總說。”

梁宵抿了下唇角,沒說話。

想明白始末,一個人坐在彭副台長辦公室裡的時候,他還以為當初的陰謀和不堪會以最直白不留情的方式亮在霍闌麵前。

但彭副台長憑一己之力,拿了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劇本。

並堅持念完了。

整件事的發展猝不及防轉了個彎,忽然就有了一線轉圜餘地。

“你先緩緩,霍總不也信息素波動嗎?”

段明:“他那邊隻怕也不冷靜,讓他咬你幾口,再跟他說。”

等咬了幾口,這件事大概也就好說了。

段明自我安慰,起身幫他關了頂燈,隻留一條燈帶:“還晃不晃?”

“好了。”梁宵閉著眼睛,“段哥,你也去歇歇,我想想事。”

有人敲門,估計是下樓送人的助理回來了。

段明怕驚動他,快步過去開門:“你先睡會兒……還有什麼可想的?”

梁宵蜷在沙發裡,被軟乎乎的毯子蒙頭蓋著,又摸著了那個手環,整個人難得的有點矯情了:“霍總。”

段明:“……”

“睡不著。”梁宵把毯子往頭上遮了遮,翻了個身犯愁,“不習慣。”

他有時候會想,霍闌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

有錯就認,賞罰分明。

該做的會去做,遇到能幫得上的,也會出手幫。

隻要不涉及底線,真覺得有道理或必要的事,其實也會縱容。

刻板又正直。

當初得罪死了龍濤,他有心理準備,這幾年走得深一腳淺一腳磕磕絆絆,也不覺得有什麼。

忽然有人幫他……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段明艱難出聲:“你——”

怎麼都睡不著,梁宵蒙著毯子,自暴自棄歎氣:“我現在就去找霍總算了。”

段明無力:“你……”

梁宵聽他語氣不對,愣了下,往下拽了拽毯子,探出小半個腦袋。

門開著,段明身邊還有個人。

沒穿西裝,一身深色風衣,高挑挺拔。

身形淩厲得仿佛隨時能下雪。

段明怕打擾他下雪,默默繞過去關門。

梁宵:“……”

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他家門口的霍總沉默清冷,視線落在他身上。

梁宵張了張嘴,飛快回想了一遍開門以後,自己都說了什麼。

想霍總。

睡不著,不習慣。

現在就去找霍總算了。

……

梁宵當場死了:“……”

霍闌站在門口,脫了在外麵沾了一身新雪冷氣的風衣,搭在櫃子上,走過去。

梁宵覺得自己恐怕解釋不清:“……霍總。”

“必須這樣?”霍闌問。

梁宵雙目無神:“啊?”

霍闌蹙眉看了他一陣,解開襯衫袖扣,半跪下來。

段明用命憋回去愕然驚恐,屏息凝神隱身。

梁宵已經看不懂了,混混沌沌看著霍闌甚至十分條理清晰地抬手,穩穩架住他的肩背。

撤去他枕著的衣服,左手接上來,托住了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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