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闌:“……”
霍闌沒想到自己在梁宵的設想裡這麼淒慘,張了下嘴,試圖解釋:“他――”
“就假裝是你自己,代入想想就行。”
梁宵怕他理解不了:“你們真的像,要不是當年我一隻手就能撂翻他,我就以為你們兩個其實是一個人了。”
霍闌闔了下眼,有些猶豫要不要讓梁宵再撂翻自己一次:“他不會有事。”
梁宵皺緊眉:“那你幫我跟他說對不起。”
霍闌搖了搖頭:“你也沒有對不起他。”
梁宵醉酒狀態下的邏輯隻能堅持到這一步,徹底告罄:“那他就是有事。”
霍闌啞聲:“沒有……”
梁宵:“那要說對不起。”
霍闌:“……”
霍闌被他逼近了死局,靜了片刻,下定決心,把梁宵輕輕端起來:“你想見他嗎?”
梁宵堅決搖頭:“不想。”
霍闌:“要是他很想見你呢?”
梁宵愣了下,遲疑著看了看霍闌:“他生沒生我的氣?會不會其實想打我一頓?”
“他不想。”霍闌輕聲,“他隻想抱抱你。”
梁宵還要再問,冷不防聽見這一句,胸口忽然狠狠一滯。
霍闌凝神等了一陣,見他不出聲,有些不放心,低頭:“怎麼――”
霍闌停下話頭,把梁宵圈進懷裡,一點點拭淨他臉上的淋漓淚痕。
梁宵掉眼淚時也不出聲,抵在他胸口微微發著抖,幾次有些喘不上氣,身上頹然地往下墜。
“沒事了……”
霍闌牢牢抱著他,輕輕親他的眼睛:“沒事了……可以哭出聲,不要憋著。”
梁宵死死咬著嘴唇,用力搖頭:“不行。”
霍闌輕聲:“為什麼?”
“我有事瞞著他。”梁宵含混,“我自己哭一會兒就行了,不能讓他聽見。”
霍闌胸口緊了下:“什麼事――”
梁宵不說話了,靠著他咳了幾聲,自己慢慢壓下淚意,順過了氣。
霍闌不逼他,摸摸梁宵的頭發,拿過備著蜂蜜水喂到他唇邊:“喝一口。”
梁宵嫌熱:“想喝涼的。”
霍闌:“……”
霍闌從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有這麼多用處,拿得遠了點,幫他涼了涼。
梁宵喝了幾口,緩過心神,忽然有些警惕:“不對……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我們現在就知道了?”
霍闌擔心再刺激他,拿不準是不是現在就要說,猶豫了下:“我――”
“他現在被關在大西洋的哪個島礁上嗎?”梁宵緊張起來,“被綁在凳子上不給水喝嗎?拿羽毛撓腳心嗎?”
“……”霍闌不太清楚梁宵這些年都接過什麼劇本:“沒有。”
霍闌下了決心,輕聲:“他想見你,所以……聯係了我。”
霍闌:“你想見他嗎?”
“我――”梁宵猶豫了下,有點緊張,“我考慮一周行嗎?”
霍闌點點頭。
梁宵決心這一周至少找點當年的教輔,把扔下多年的課本補一補。
說不定兩個人多年不見,難得重逢,對方就會掏出一套卷子讓他當場考試。
梁宵打了個酒嗝,思維清楚邏輯縝密地考慮了一圈,忍不住八卦:“他現在好嗎?”
“很好。”霍闌說,“遇上了他真心喜歡的人,兩個人在一起,比以前的任何一天都過得好。”
梁宵徹底放心了,興致勃勃:“我也遇上了,真巧。”
霍闌心底軟得不行,把梁宵圈得近了些,輕輕親吻。
梁宵格外喜歡這種淺嘗輒止的親昵,跟他蹭了蹭,雄心勃勃:“我想給他捎句話。”
霍闌點點頭:“好。”
梁宵等了半天:“不拿手機嗎?”
霍闌:“……”
霍闌摸過手機,點開錄音,給他找好了角度。
梁宵挺鄭重地清清嗓子,咳了一聲,耳朵有點紅:“肥羊……”
霍闌蹙了下眉,掩住話筒:“什麼?”
梁宵正準備和已經有了歸宿的老朋友炫耀自己正和歸宿一塊兒泡澡,被突兀打斷,愣了愣:“外號,我給他起的。”
霍闌當然知道是外號,但當年的小霍闌還聽不大懂江南口音,一心以為小梁宵隻是咬字不準尾音上揚:“為什麼會叫這個?”
“因為他真的太肥羊了。”梁宵關了錄音,轉回來給霍闌講,“彆人說什麼他都信。我說離家出走,他就帶我回家,我說飯卡丟了,他就把飯卡一直給我拿著。”
梁宵忍不住吐槽:“給他采買的那幾個保鏢騙他,偷著給他買些粗製濫造的東西糊弄,他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學他的字寫了張條,才讓那幫人老實點……”
霍闌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怔怔看著梁宵,沒說出話。
梁宵以為自己講了個笑話,看著霍闌神色怔忡,愣了愣,在他眼前晃了兩下手:“怎麼了?”
霍闌用力按了按額頭,深吸口氣:“沒事。”
梁宵擔心他有事,喃喃講完:“那以後我就管他叫肥羊了,他答應得也挺開心的……”
霍闌小心扶著梁宵靠穩,有些恍惚地站起來。
梁宵看著他往外走,更不放心了:“去哪兒?”
“……去下場雪。”
霍闌:“很快。”
梁宵壓著的酒勁兒又想往上湧,忍不住想追出去堆個雪人,生生忍住了,趁著點清醒出來,把自己擦乾換了睡衣。
-
管家端著解酒湯守在門口,看霍闌濕淋淋步履沉重出來,嚇了一跳:“霍總!怎麼了?”
霍闌站穩:“……沒事。”
“您換雙鞋,下麵都是冰碴。”
管家扶穩他:“是梁先生說了什麼嗎?您彆著急,我已經和段先生講到您十二歲了……”
霍闌:“不必講了。”
管家:“!!”
霍闌心情複雜,把濕透了的衣物脫下來,擦乾換了睡衣,怔怔坐在桌前。
管家憂心忡忡:“您……是聽說了什麼嗎?”
霍闌:“是。”
管家追問:“聽說什麼了?”
霍闌闔了下眼:“他當年――”
霍闌沒說下去,端過解酒湯,喝了一口。
……
少年霍闌初回霍家,一身冷厲淡漠拒人千裡,乾綱獨斷,力排眾議把資金注入幾乎倒閉的藥廠,又親自給藥廠改了名字。
當年管家還怵他,小心翼翼問:“您為什麼要改成這個……”
少年霍闌漠然孤戾,駐在窗前,並沒解釋。
當晚,少年霍闌獨自進了小書房,肩背軒挺專注記日記。
【我把他的寓意和苦心給了藥業,背水一戰,最後一搏。】
【會撐下去,不會辜負他給我的名字。】
……
霍闌頭疼得厲害,把日記合上,交給管家務必鎖起來,不準再讓任何人看見。
日記最下麵,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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