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長風這話一出口, 幾人神色各異,沈清棠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唇,正想解釋, 一旁的宮拂羽卻已經沉著臉, 越眾上前,對黎長風道:“我就是帶他來登記入冊的,至於比賽的事, 我現在不打算參加,你也不必在這陰陽怪氣裝好人。”
黎長風:……
黎長風正被宮拂羽冷冷一番話弄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宮拂羽就已經一把拉走了沈清棠,帶著沈清棠登記去了。
雖然宮拂羽這動作看著氣勢洶洶, 但離開的時候分明有一絲絲狼狽。
黎長風凝視著宮拂羽離去的背影, 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最終卻還是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追上去。
一旁的秦頤默默按了一下太陽穴,覺得有些頭痛。
這兩個師尊, 可真是都不會好好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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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拂羽帶著沈清棠登記的時候, 全程冷臉, 沈清棠一直不動聲色地關照著宮拂羽的情緒,最終,宮拂羽的臉色比剛進來的時候略略好了一點。
等宮拂羽稍稍清醒了過來,看了一眼一旁垂著眼睫認真登記的沈清棠的雪白側臉,心頭莫名就有些愧疚了。
其實黎長風說的話他何嘗不清楚——沈清棠現在的狀況, 實在是不適合參賽。
他如果再不采取什麼措施, 即便不報名,沈清棠作為符院唯一的弟子,也會被報上去。
宮拂羽修長好看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他不是個自私的人,也不願意沈清棠吃這種虧。
最終, 在離開弟子堂的時候,宮拂羽似乎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忽然就淡淡對沈清棠道:“我出去逛逛,你自己先回去吧。”
沈清棠看了一眼宮拂羽那雙漂亮明媚的眼睛,目光微動,心中已經約略猜到了幾分什麼,但他也並沒有說破的意思,隻是沉默了一下,便道:“好,師尊早些回來。”
宮拂羽看著沈清棠溫柔順從的樣子,卻又瞪了沈清棠一眼:“這次你可不許再把你的小情郎帶到我們符院了,聽到沒?”
沈清棠失笑:“好。”
宮拂羽這才放心走了,隻不過看他身影,消失得有點急,明顯是著急去辦什麼事。
至於沈清棠,在宮拂羽走後,他立在原地,靜靜看了一會宮拂羽遠去的方向,確認宮拂羽是真的走遠了,他目光微動,便掏出傳訊玉牌給秦頤傳了訊。
這一次,兩人見麵的地點被沈清棠定在了後山旁的一處水上木屋裡。
沈清棠聽小蛟講過,那裡是小蛟的地盤,也是鳳清晗長老在的時候小憩的地方,尋常人不敢去,也比較能防止被偷窺。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對秦頤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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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明澈,碧綠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精致玲瓏的水上木屋旁,有一條長長的浮廊延伸出去,快到湖中心的位置。
浮廊最前邊還放著一張躺椅和一副白玉釣具,頗有野趣。
沈清棠是坐在浮廊旁等秦頤的,這時他半迎著日頭,任由溫柔的日光灑在他雪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纖長濃密的眼睫在這樣的日光下都顯得異常通透,將他整個人都照得仿佛一塊無瑕柔潤的白玉。
秦頤過來的時候,長風正掠起沈清棠鬢邊長長的青絲,連帶著他輕柔雪白的一起,漂浮舞動。
這樣的沈清棠,隻是這麼看一眼,便又令人怦然心動了。
秦頤心頭微顫,略略屏住呼吸,走上前去,就從後麵伸手輕輕把沈清棠摟住了。
沈清棠感受到了熟悉的懷抱,也不睜開眼,就這麼微微一笑,順勢軟下去,靠在了秦頤懷中。
秦頤這時伸手輕輕將沈清棠耳畔的碎發撩到他瑩潤潔白的耳後,便低聲問:“有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沈清棠眼睫顫了顫,這時他才慢慢睜開眼,仰頭看了看秦頤,輕聲道:“我說了,你不許怪我。”
秦頤目光一動:“那要看是什麼事。”
沈清棠抿了一下唇:“你不答應,我就不說了。”
秦頤失笑。
過了半晌,秦頤想想,覺得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便道:“那好,你說,我不怪你。”
沈清棠沉默了一會,麵色恢複了平靜,淡淡道:“林瑾瑜昨日想偷襲我,我跟小蛟一起,把他殺了。”
秦頤麵色微變,摟著沈清棠的手也僵住了。
不過過了一會,秦頤又意識到什麼,他這時皺了皺眉,便道:“他的靈魂玉牌沒碎?要不然怎麼毫無消息?”
“這也是我擔心的。”沈清棠無奈皺眉道,“也不知道死透了沒有。”
秦頤啞然。
說實話,他雖然知道沈清棠心思縝密細膩,關於大局也總是考慮得比任何都周全,但在他心中沈清棠也還是柔弱要寵著的,連血都不舍得讓他見的。
現在沈清棠平平靜靜地就跟他說自己殺了人還沒死透,他一時間還真有些不太好接受。
沈清棠覺察到了秦頤的情緒,這時就仰頭看了秦頤一眼,不悅道:“先前在陵陽城,我也算殺了兩個人,還是當著你的麵,你那時怎麼不介意?”
秦頤啞然,隨即他便道:“那時情況不一樣。”
沈清棠淡淡道:“那這次也是林瑾瑜先挑釁偷襲的我,又怎麼不一樣了?”
秦頤:……
過了半晌,秦頤極為無奈又好笑地低頭在沈清棠有些生氣的麵容上輕輕親了一下,感慨道:“怎麼有你這樣的人?”
沈清棠眼睫顫了顫,不悅道:“我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