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思這次又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太子這個人,行事極其詭異,且不太通人情。你師尊跟黎長老鬨成這樣,他居功至偉。”
“你現在是拂羽的徒弟,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聽著崔永思這話,沈清棠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知道。
不過崔永思說完這些,也就不多說了,這時他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沈清棠的肩膀,就道:“這次比賽,好好給你師尊爭光。”
沈清棠:“是。”
崔永思點點頭:“你是個好孩子,不過你師尊跟黎長老的事,你還是彆摻和太多,知道麼?”
沈清棠眉頭微皺,終於忍不住抬頭道:“為何?”
崔永思沒有第一時間接話,過了好一會才道:“明哲保身。”
沈清棠沉默了。
崔永思看著沈清棠的表情,知道沈清棠在想什麼,這時就道:“你也看到,方才跟在太子身邊的那些隨從了?那都是我的師弟,天寰學院出來的弟子。”
“天寰學院,是在四大宗門之上的最高學府,專屬於天寰皇城。裡麵出來的精英要麼去四大宗門當長老掌門,要麼就入皇家當親衛或者官員。”
“皇家不想他們的小郡王找個前途未卜的窮劍修,有的是各種辦法。”
“有些勢力,不是你想對抗就能對抗得了的。”
沈清棠抿唇沉默了許久,最終低聲道:“多謝掌門教誨,清棠知道了。”
崔永思這才點點頭:“你知道就好,今夜的事,就不要告訴你師尊了。”
過了許久,沈清棠抿了唇:“是。”
崔永思走了。
沈清棠一個人在白玉橋上站了一會,忽然覺得院中清風吹得他背心有點發涼。
頭一次,沈清棠意識到,光是築基還不夠,他跟秦頤的路還太長。
·
次日,宮拂羽因為宿醉,難受了整整一天,結果晚上還想去酒樓。
沈清棠攔不住他,最後還是崔永思出麵,把宮拂羽帶到他那去了。
留下的沈清棠總算是鬆了口氣,隻是看著宮拂羽那副模樣,他還是隱隱有點心疼。
他知道宮拂羽是在等黎長風來,黎長風不來,宮拂羽心情就不好,就想喝酒。
沈清棠心裡都明白的。
可是昨夜聽了崔永思那些話,沈清棠整個人一下子就沒了精神。
崔永思一個元嬰都對這種事情沒辦法,他能有什麼辦法?
想著,沈清棠不自覺地閉了閉眼,覺得心口有些堵的難受。
而就在這時,秦頤的傳訊終於來了。
他告訴沈清棠,他在首陽城中一家偏僻的小客棧住下了,讓沈清棠有空就可以去找他。
這個時候看到秦頤的消息,對於沈清棠來說,無異是讓他服下了一顆定心丸。
沈清棠來不及想太多,換了便服,便悄悄從首陽宗裡出去了。
他現在是真的想快點見到秦頤。
他有好多話都想對秦頤說。
最重要的是,折騰了這幾日下來,沈清棠好想秦頤抱抱他。
·
沈清棠今日仍是穿他最喜歡的白衣,頭發就這麼鬆鬆挽著,一大束烏墨一般的長發傾瀉下來,顯得他簡素又清麗。
此刻華燈初上,首陽城內異常熱鬨。
沈清棠找人問到了秦頤那客棧的位置,便徑直快步朝那客棧走去。
一路上,沈清棠看到了不少售賣小玩意的攤位,他最終沒忍住,就買了一個漂亮的繡球燈,又買了一串糖葫蘆和兩袋糖食。
約會嘛,總是要有點氛圍才好。
可沈清棠沒想到,他心情愉悅地提著繡球燈,拿著糖葫蘆和糖食找到秦頤那家客棧的時候,竟然在客棧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還是戴著那張醜陋的麵具。
沈清棠:……
沈清棠沉默了一瞬,下意識轉身想走,可沒想到那襲白衣竟然朝他走了過來。
沈清棠:?
還沒等沈清棠退後,一隻溫熱略帶薄繭的手便握住了他的手掌,動作溫柔地拿走了他懷裡的糖食和糖葫蘆。
“怎麼買這麼多?吃得完麼?”
是秦頤?!
沈清棠原本不悅的心緒頓時一掃而空,不自覺地便微微笑了起來。
秦頤看著沈清棠方才驟然要跑,這會又笑起來的樣子,不由得無奈道:“你今天怎麼了?一會嫌棄我,一會又傻笑,”
沈清棠抿了一下唇,回過神來,也沒有得意忘形,隻是親昵地攬住秦頤的手臂就輕聲道:“進去說。”
秦頤淡淡一笑:“好。”
沈清棠雪白臉上的梨渦微微深了一點。
就這樣,兩個修長的白色身影就這麼依偎著,親密地走進了客棧中。
但他們倆都沒發覺,遠處塔樓上,有一雙清冷的眸子在靜靜看著這邊。
高高的塔樓頂部,長風吹起一襲白衣,飄飛舞動。
醜陋的木質麵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隻露出白皙清俊的下頜,讀不出他的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