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門中。</p>
蘇宇幾人進入,還沒乾彆的,人皇就準備勾搭穹了。</p>
儘管蘇宇覺得,穹未必會來。</p>
可人皇既然要試試看,那就試試好了。</p>
當人皇關閉了天門,蘇宇笑道:“你覺得他會來嗎?”</p>
“不知道。”</p>
人皇也笑了,不過還是道:“概率還是有的!劍修,其實不擅長陰謀詭計,不喜歡陰謀詭計,更喜歡一往無前!而在穹眼中,種族是不存在的,時代……與他而言,其實也不算什麼!他在乎的,隻有那小小的天穹山!”</p>
人皇看向蘇宇:“換做是你,當你不在乎種族,不在乎時代,隻在乎你身邊那些人……下一個時代,他們可以活下去,你還會為了這個所謂的時代而戰嗎?”</p>
戰爭的意義是什麼?</p>
此刻,蘇宇沉默了。</p>
他沒說話。</p>
但是,人皇的假設不成立。</p>
人皇見他沉默,笑了一聲,“其實,滅亡的時代,沒多少人在意時代會不會複蘇了!他們在乎的,其實隻有自己了。時代的複蘇,其實隻是一個名頭罷了。”</p>
他說著又道:“比如我,此刻還在意這個時代,這個種族,然而,當我絕望了,當我覺得沒有勝利的機會了,當人族覆滅了……下一個時代,我還會為了人族而戰嗎?”</p>
“責任大道……也隻是對現在的一些人有一些責任罷了!”</p>
人皇輕聲道:“其實,當我十萬年後歸來,蘇宇,你要明白,感情,其實淡了!時間,才是最可怕的武器!最可怕的敵人!當百萬年後,千萬年後,你還會在意種族嗎?”</p>
這一刻的人皇,好像在闡述什麼,好像在表達什麼。</p>
蘇宇看著他。</p>
人皇繼續道:“明白我的意思嗎?蘇宇,其實,也許人,當年是好人,是時代的英雄,是種族的英雄!可幾十萬年後,他不再是了!而今的他,在我看來,更大的目標,也隻是讓自己複蘇罷了!”</p>
蘇宇默默看著他,過了一會才道:“人皇的意思是?”</p>
人皇沒開口,文鈺卻是無所顧忌,不以為意道:“還不懂?星宇大哥的意思是,屬於他的時代,屬於他的責任,已經過去了!在這個時代,你蘇宇,才是真正的守護者!”</p>
文鈺吃著東西,頭也不抬,“這個時代,是你的責任了,而不是他的了!那些人族,那些戰士,那些強者,那些人……都已經是你蘇宇的責任了!所以,你彆想逃,逃不了的!危機時刻,星宇大哥可以死了,你還不能死,明白了嗎?”</p>
“……”</p>
人皇苦笑:“文鈺,你這些年,就沒學會好好說話?”</p>
文鈺不以為然:“我隻是將你想說的都說出來罷了!你覺得蘇宇看到你回歸之後,放下了一些東西,覺得不該是如此,你又不好直說,那我替你說好了!”</p>
是的,文鈺很乾脆,也很直接。</p>
她見蘇宇不吭聲,再次道:“十萬年……不說星宇大哥,我們,我,我大哥,太山哥哥……這些人,你覺得還真的那麼在意人族嗎?”</p>
文鈺抬頭,看向蘇宇:“哪怕星宇大哥的責任大道,他的責任,在上古,你們口中的上古!而上古……覆滅了!蘇宇,現在是新宇曆了!大哥他們還願意死戰到底,而今,也隻是為了活命……並非有當年的信仰,守護的信念!”</p>
她戳破了這一切,她看向蘇宇,明白地告訴他:“這是你的責任了!這個時代,這個人族,現在也許都是你的了!我們,才是輔助者,你才是主角!時代的主角!你的朋友,你朋友的家人,你朋友的朋友,你父親的戰友,你老師的親人,你朋友的親戚……蘇宇,整個人境,真要串聯起來,一個時代的人,是可以串聯到一起的!”</p>
“並非說,你保護了你身邊幾人,就是勝利,就沒責任了!”</p>
“你的事,我知道一些,聽說過一些。你父親是軍人,那我問你,他有戰友嗎?你父親當初聽說好像離開了前線,之後等你成年了,再次回歸前線,隻是單純的為了去殺人嗎?”</p>
文鈺看著蘇宇,一字一頓道:“因為,他有他想見的戰友,想共同作戰的朋友,所以他去了!你保護你的父親,那你為了你父親,要不要保護他們?要不要守護他們?而他們,也有家人!守護了他們的家人,你需要守護他們家人的家人……”</p>
“當年,星宇大哥就是這麼一步步被架上去了!”</p>
“你麾下不少強者,這些強者,有種族,有親人,有朋友,你如果都要守護……那就注定無法脫身了!”</p>
文鈺說著,歎息一聲:“而我們……孑然一身了!蘇宇,時代,變了!”</p>
她想告訴蘇宇,你看清楚一點吧,想清楚一點吧!</p>
有些事,不一樣了!</p>
“你蘇宇的宇皇之名,勝過人皇,為何?因為認可度不一樣!若是在十萬年前,你拿什麼和星宇大哥比?可十萬年後,星宇大哥其實也是孑然一身,他的老戰友,隻有那麼幾十位!我也是如此,我哥哥也是如此,太山哥哥也是如此……”</p>
文鈺戳破了一切,說的露骨無比!</p>
她就這麼看著蘇宇:“所以,記住了,現在,為這個時代而戰的,是你!你救我也好,救我哥哥也好,幫星宇大哥療傷也好,你要記住一點,你救我們,隻是為了讓我們為你作戰,進行輔助,我們不是主角!所以,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你要救我們,幫我們!”</p>
“但是,情況一旦不允許……你要學會放棄!”</p>
蘇宇看著她,皺著眉頭。</p>
文鈺有些不痛快道:“看什麼?這就是事實!作為你半個老師,今日我就說的清楚一點,免得你糊裡糊塗的!你若是死了,沒人會和你一樣,耗儘一切,來拯救這個時代!屬於我們的上古結束了,我認識的人,有幾個?我為何要為了一群是毫不相乾,不認識的人作戰?那時候,也許我們會放棄,作為開天者,哪怕新時代來臨,我們也許也能活下去!”</p>
血淋淋的事實!</p>
這一刻,文鈺的話,忽然戳的蘇宇有些窒息。</p>
他看向人皇,你可是修煉責任大道的……你可是為了人族廝殺到了最後一刻的!</p>
人皇看著蘇宇,歎息一聲:“文鈺說的對,蘇宇,你要明白,我守護的,是我身後的上古!當上古結束的那一刻……其實,我的責任大道,已經告一段落了!是你,開啟了新時代,開啟了新宇時代,那麼,為這個時代而戰的人,也隻有你,才有這個能力,這個實力!”</p>
蘇宇忽然喉嚨有些乾澀:“你不會的!”</p>
你不會放棄的!</p>
人皇沉聲道:“我還願意戰鬥下去!可是,你要知道,當我出現了選擇,在選擇是保存我麾下那些老弟兄,還是保存這個時代……你覺得,我會如何選擇?”</p>
蘇宇忽然苦澀起來。</p>
他忽然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有些糊塗了。</p>
是的,上古結束了。</p>
上古才有多少人?</p>
而今,大家認可的,其實是他蘇宇。</p>
包括人族!</p>
如今的人族,知道人皇,知道宇皇,但是大家都會想著,人皇啊,好厲害,上古強者呢……可是,也隻是如此了!</p>
而蘇宇,他們會去想,蘇宇啊,我隔壁的隔壁的鄰居的兒子……我朋友同學的兒子……我戰友的兒子……我兄弟的同學……</p>
他們,和蘇宇是息息相關的,他們更願意去討論蘇宇。。</p>
就如蘇宇當初說百戰一樣,就如百戰自己說的一樣,六千年過去了,他的下屬沒了,他要庇護的人族沒了,所以,六千年後的百戰,沒殺人族,沒滅人族,隻是因為人族,在他眼中,也隻是陌生人罷了。</p>
這還是六千年前,那十萬年前呢?</p>
十萬年!</p>
足以改變太多東西了!</p>
他相信人皇不會說不戰就不戰,可是,人皇說,在兄弟和時代之間,他選擇兄弟!</p>
蘇宇深吸一口氣,看向人皇:“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是遭遇了危機……我可以不管你?”</p>
“是的!”</p>
人皇平靜道:“也許你覺得,人皇不可以死,時光師不可以死,文王不可以死……那你錯了!都可以死!沒有誰不能死……但是,在這個時代,你不能死!你死了,這個時代才會徹底沒了希望!這個道理,活的久的其實都懂,所以,進入地門的那一刻,混沌之主隻是說殺你,防著你,而不是防著我!因為,這是屬於你的萬界,而不是我的萬界了!”</p>
“當你寂滅的那一刻,萬天聖他們選擇了追隨,我還活著,我就在身邊,我就在附近,為何,他們不追隨我呢?”</p>
他看向蘇宇:“哪怕萬天聖他們,看的也比你明白!因為他們知道,你才是這個時代唯一的希望!你死後,多殺一人,少殺一人,沒有什麼區彆的!而明王,選擇了退出,因為,他是我的兄弟,他不會跟著你寂滅而寂滅!”</p>
這一刻,人皇忽然說了很多,時光師也說了很多。</p>
因為蘇宇氣運動蕩了!</p>
他們其實很擔心,因為,當年其實發生過,人皇當年就遭遇過這樣的事,這代表大危機!</p>
很危險!</p>
一趟地門之行,原本想著,鎮壓了地門,危險不大,結果,人門可能要摻和一手,人皇覺得,他必須,也有義務提醒蘇宇,記住了,你才是唯一的時代拯救者!</p>
我們,過氣了!</p>
蘇宇再次深吸一口氣:“明白了!一旦遭遇不可逆轉的危險,我會第一時間退走,不用為了救你們而喪命!因為……這個時代,這個人族,現在,屬於我!”</p>
“沒錯!”</p>
人皇笑了起來!</p>
你總算是懂了!</p>
“責任、守護、義務、信仰,都會有一個時間限製的!”</p>
人皇用自己的經曆,去教導蘇宇,告訴蘇宇,笑容燦爛:“等你身邊的人死光了,你朋友都老死了,戰死了,屬於你這個時代的人都沒了……那時候,你其實沒有責任了!沒有任何責任!時間,才是最可怕的存在!”</p>
蘇宇微微點頭:“這個時代屬於我,所以,你們倆老不死的,以後得聽我的,是這意思吧?”</p>
“……”</p>
人皇嘴角忽然僵硬了起來,時光師也是呆呆地看著蘇宇,有些呆滯,半晌才道:“你……喊我什麼?”</p>
你喊我彆的,我都無所謂!</p>
你喊我……老不死的?</p>
時光師頓時怒了!</p>
她憤怒地看著蘇宇,“我還是個青春美少女!”</p>
老娘想打死你!</p>
蘇宇翻白眼:“剛剛不是說,這個時代,我才是主角,你們都是配角嗎?那我才是老大才對,我想怎麼喊怎麼喊!”</p>
“你這家夥……”</p>
時光師惱怒,人皇也是無奈苦笑。</p>
這小子!</p>
正說著,蘇宇心中一動,下一刻,忽然露出笑容:“真上鉤了!”</p>
幾人瞬間忘了剛剛的事。</p>
剛剛那一切,隻是讓蘇宇看清楚他自己的重要性,該戰還得戰,該騙還得騙!</p>
人皇先是一喜,接著迅速道:“小心點,有時候這些劍修拎不清!他真要來了,可能第一時間先對付我們,想好了如何應對,一定要第一時間讓他放棄對付我們的心思!”</p>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有道理。</p>
穹來了之後,可能真的會對付他們,之前利用他的事,他可能還記仇呢!</p>
……</p>
而就在這一刻。</p>
萬界。</p>
地門忽然微微震動,帶著一些古怪。</p>
有人降臨!</p>
誰?</p>
人門大聖?</p>
不太像,從波動來看……</p>
一瞬間,地門有些古怪,甚至想喊一聲,艸!</p>
我要不要阻攔?</p>
可之前為了給人門大聖降臨的機會,他撤銷了阻攔之力,此刻阻攔……會有波動的!</p>
他迅速道:“人門有強者降臨,我出力阻攔一二……”</p>
他想糊弄一下,攔下降臨的強者。</p>
好像不是人門的!</p>
好像是……天門來的,劍氣衝天,十有**是穹,而穹,之前和人皇是一夥的。</p>
艸!</p>
星宇這些人,進入後居然把穹給召喚來了!</p>
門外,幾人一驚!</p>
文王臉色微變,死靈之主也是臉色一動。</p>
人門大聖降臨了?</p>
阻攔?</p>
這麼好心?</p>
下一刻,他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喝道:“你敢!”</p>
話落,氣息瞬間爆發!</p>
死靈之主也是一驚,馬上爆發強大的死氣,喝道:“你敢動試試?”</p>
地門暗罵,意誌波動:“你們自己不讓的,不是本座不阻攔,蘇宇他們死了,你也彆怪我!”</p>
文王臉色微變,武王忍不住道:“要不要讓他阻攔……”</p>
文王沉聲道:“人門大聖降臨,數量不多的話,這家夥會阻攔?數量多了……他麻煩大了,還會詢問我們?”</p>
武王一時間沒聽懂。</p>
文王腦海中萬千念頭閃過,忽然平靜了下來,鬆了口氣道:“大哥還是有些手段的,大概率是穹來了!雖然他們不知道萬界發生的事,不過也知道,可能有些危機降臨了!”</p>
地門這次沒忍住:“你怎麼猜到的?”</p>
文王懶得理會。</p>
廢話!</p>
你非要主動問一句,說的好像跟我們一夥似的。</p>
正如他所言,來的少了,地門巴不得看戲,打死一個少一個,他攔個屁!</p>
來的多了,他都急死了,還用問的?</p>
直接就攔下了!</p>
否則,人門多位大聖降臨地門內部,那地門大概也寢食難安了!</p>
地門有些無奈。</p>
和聰明人爭鬥,很麻煩!</p>
一眨眼的功夫,文王就判斷出這次降臨是好事,並非壞事,早知道不問了,直接阻攔,也許他們不會出手,就說人門來的大聖太多,自己阻攔……</p>
地門有些後悔!</p>
不該多此一舉的!</p>
文王見地門不吭聲了,心中也有了底,笑了起來:“看來,大哥他們成功了,把穹給忽悠來了,好事,這樣的話,底氣就足了!”</p>
死靈之主也微微點頭:“穹那個家夥,實力還是不弱的!而且腦子不好使,容易使喚!”</p>
文王沒說話,你也彆說彆人。</p>
你呢,也差不多!</p>
不也照樣被蘇宇拿下!</p>
現在還幫他看門呢。</p>
死靈之主忽然一道冷光朝他掃射而來,那是眼神,帶著森冷之意,文王一愣,死靈之主冷笑:“不要用你狹隘的目光來判斷本座!你懂什麼?在這個時代即將結束的時候,蘇宇這種人,極其難纏,極其難死!要不趁他弱,馬上滅殺他,要不就站在一邊,借勢而行!他以為他借我的勢,錯了,是我借他的!沒有他,我如何能輕易走出天門?沒有他,我如何能輕易雙天合一?沒有他,如何生死輪轉?而今,我39道之力!”</p>
文王笑他,他也笑文王看不穿!</p>
老夫活的比你長,你才多大?</p>
跟我比眼光,跟我比局勢的判斷?</p>
這一刻,文王也是苦笑一聲,歎息一聲:“那……前輩當初為何不和我合作?”</p>
死靈之主淡然:“為何要和倒黴鬼合作?一個剛進去,就被諸方盯上的倒黴鬼!我和你合作,我找死嗎?真要早早和你合作,我早就被人圍殺了!還能活到今日?你和這個家夥,一看就知道黴運蓋頂!”</p>
他指了指武王。</p>
武王一臉無辜,我倒黴嗎?</p>
沒有吧!</p>
我這些年,一直在進步的。</p>
不過話說回來,老二還真挺倒黴的!</p>
老大……好像也是!</p>
文王忍不住笑了,點頭:“前輩說的也有道理,這麼說來,的確是我狹隘了,前輩的眼光,還是毒辣!不愧是從開天時代活到現在,唯二不滅的存在!”</p>
一個是人祖,一個就是死靈之主了。</p>
其他人,其實都算寂滅了,隻是,存在於過去之中罷了。</p>
想到這,文王忽然對人祖來了興趣:“前輩,周這人,前輩打過交道,雖然不太熟,但是前輩如何看周?”</p>
死靈之主淡淡道:“能在那個時代,全身而退,周旋於人門和天門之間,甚至在地門多年也平安無事,還能怎麼看?老奸巨猾,審時度勢,眼光毒辣,實力智慧都有!”</p>
不需要貶低此人,哪怕對方當年和自己切磋一次,自己輕鬆擊潰對方,也沒必要去貶低那位。</p>
在那個開天時代,人才輩出,人、穹、石、空這些強者橫行,地門、人門紛紛出動的情況下,活到現在,依舊平安無事,這樣的存在,小看他,才是真的蠢。</p>
文王微微點頭:“好事!”</p>
“的確是好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