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1 / 2)

嫁天子 風儲黛 8759 字 3個月前

嶽彎彎一抖擻, 怎麼也沒想到,竟會突然出現元聿的聲音,就響在身後, 落在耳畔。

瑟瑟山風,林葉起伏如浪。

她看向忽然收招,斂容而立的冒開疆,頓時意識到:這竟是真的!

猛地起身, 轉了過去, 腳下的青石滑不溜秋,差點兒便摔倒,落進潺潺的溪澗裡頭, 幸而有元聿一把抱住了她柔弱無骨的纖腰,將她重重地扯入懷裡, 嶽彎彎詫異,目中流光微爍, 隱藏去一抹歡喜之色。

身後冒大將軍適時還劍入鞘,悄然離了場, 將這片林中幽邃悄然、無人打擾的地界, 還給陛下和皇後。

嶽彎彎能感到元聿的激動, 他摟住自己的臂膀堅硬如鐵, 充滿了不容拒絕的霸道。

斜陽刺穿林梢,一縷一縷地鋪在元聿被汗打濕的發梢, 清冽的佛手香氣, 混著男人充斥著欲.望的汗味,雜揉成說不出的味道。

不過也不討厭。

她的繡履還是不堪青石的濕滑,腳下一溜,人便朝著元聿倒去, 元聿任由她重量壓了過來,就勢朝著地麵躺倒,環住她纖細腰身,朝著一畔綠樹濃蔭底下滾去。

身後的婆婆丁散了滿地,沾在元聿的發上、衣裳上,可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好像滿含歡喜和希冀。

嶽彎彎被他這般看著,雖是居高臨下之人,卻也不禁臉紅過耳,好半晌,才小聲嘟囔著:“你……怎會來?”

才問出這話,他便不由分說掐住她臂肉,將她重重往胸口摁,嶽彎彎迫不得已躺倒下來,臉貼上了他的胸口,胸肌如壁壘,其下有什麼正在有力地搏動著。

唔。

手感真的很好。她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著。

元聿收緊臂膀,聲音低啞:“想你,便來見你了。”

她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懷疑元聿這是被什麼奪舍了。

他垂麵,看向她烏發濃密間,隱隱可見的發旋兒,再度壓低了嗓:“彎彎,我知錯了,彆離開我……”

“真的,我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再犯了……”

嶽彎彎驚異地睜大了水眸,既羞窘,赧然,又有幾分難以置信,元聿他這是在做甚麼?對他服軟嗎?他真的決定好了,對她打開心扉了嗎?

她想掙紮著揪起小腦袋觀他臉色,判斷他這說的是真是假,但元聿卻再一次摁住了他,熟知他的嶽彎彎頓時也明白——這男人要麵子如命,大概又是害羞了,所以躲了起來。

如此一想,心情也大好,嬌靨藏笑,偷偷地曳開了櫻唇。

鬆林如畫,身畔流水淙淙,濃陰垂落在男人的頸上、手上,似遮天蔽日的巨傘,拂去了夏日的炙躁,雀鳥安然,歡騰其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嶽彎彎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陛下,我們還要一直這麼躺在地上嗎?”

她說著,朝著一旁如茵碧草上散落的雪白婆婆丁吹了一口,頓時細碎的落婆婆丁全飛了起來,有得落到了元聿的鼻尖,驚動了尚在恍惚之間的陛下,他嗆得打了個噴嚏。

而始作俑者卻在暗暗地發笑。

這時候,林野之外有人尋了過來,“陛下!娘娘!”

聲音扯得老長。

元聿徹底清醒,立即抱住嶽彎彎坐起。

他要將她拖走,嶽彎彎不肯,執拗地跪坐在地上,元聿皺了皺眉,用困惑的目光去詢問。

嶽彎彎笑道:“我們要做賊嗎?”

元聿不動。

嶽彎彎又朝身後看了一眼,“你看,你一來,前呼後擁的,甚是討厭,不如你先去應付了他們,用了晚膳,我還在這兒等你。”

元聿雖仍然有幾分不滿,但也終於被說動了,為了更方便與皇後親熱,忍一時煎熬,這也沒甚麼,當下他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任由小皇後細膩白淨的柔荑從他的大掌之下抽出,她起身,抖落了海棠色雙魚紋理裙裾上的草葉與婆婆丁,拎著羅裙和鬥篷,朝著黃昏時最黯淡的夜幕已至的林野深處鑽了過去。

很快,那抹令人朝思暮想的窈窕倩影,便再度消失在了麵前。

元聿看著空落落的掌心,一時失魂落魄。

原來是太清觀的觀主,攜著諸位道童,與巡撫司的甲士尋了過來,觀主要招待元聿用飯,元聿無心用飯,但那觀主又道,他們翠微山的山筍名傳天下,皇後來翠微山的這段日子,幾乎是頓頓不能少,每每食欲大開。元聿才鬆了眉,澹澹地道:“哦?那是要嘗嘗鮮了。”

如今元聿就是大財主,觀主隻得一心一意地伺候好、招待好這位大佛,才好開口,說那修繕藏書閣、重葺東西廂的事。

翠微山的鮮筍,拌上特製的辣椒,確實開胃,元聿從京都北門而出,為了趕來見皇後連夜疾馳,也早已腹中空蕩,於此不禁用了兩碗米飯。

飯飽之後,觀主才說起了大火的事,順道委婉提了一嘴,這修繕的事,皇後娘娘先前和大將軍滿口答應了下來,就等陛下批示了。

元聿還不知這樁,看向了身側的大將軍,冒開疆神色坦然,眼神回給陛下,他這全是為了陛下著想。元聿也不是吝嗇之人,皇後來這兒住了幾天,大火就燒了人家屋子,算是為了給青鸞積福,出點兒錢也無妨。

“也可。”

觀主拜服,“多謝陛下!”

用完晚膳,元聿起身欲走。

觀主這又說起了崔太妃受傷的事,元聿步子一頓,想到崔太妃昔日那張清麗脫俗、美貌無比的臉,隻是一瞬,便再度抬腳朝著玉階邁了下去。

此時天色已黑,疏星點點,月光朗照幽林。

嶽彎彎拎著一盞焰火彤彤的宮燈,披著細薄、輕盈的藕色紗衫外篷,停在後山鬆林邊的白玉蘭樹下。

她讓清毓告訴了元聿的,他應該會來。

林中太黑了,此處還可借著角樓的燈光,幽幽地辨認物事。

晚霧朦朧,山間濕氣頗重,她裹緊了自己的小鬥篷,尋了一處亭下台階,坐著繼續等。

心裡想著以前元聿爽約那麼多次,她居然都忍過來了,還一次又一次地找原因、原諒他!哼,以後萬不可如此了,拿出女人的骨氣來!對!

就在皇後熱血沸騰地為自己打雞血時,身後忽傳來一串輕快的跫音,沒等回過頭,他人便已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元聿蹲跪了下來,見她周遭草葉似都蒙著一層軟雨般的濕氣,立刻就皺起了修眉:“怎麼就這麼坐著?”

她凝睛,看見他掌中勾著一隻酒壇,綁著兩隻青銅獸紋尊,立刻便忘了答話,反而笑問道:“嗯?這是什麼?”

此處的月光和燈光都還不夠亮,照不見陛下驀然紅暈騰臉,她支起手邊的那盞蒙著紅剪紙的宮燈,隨意朝他晃了晃,卻見陛下竟難得露出拘謹之色,他忸怩半晌,才含混道:“嗯,是我補給你的……合巹酒。”

嶽彎彎一怔。

繼而她想道,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連合巹酒都還記得,表現得很好嘛。

不過,嶽彎彎卻狐疑地觀摩著他的臉色,總疑心有哪裡不對,她看向元聿手裡的酒壇,輕朝他湊過去:“這酒……是哪裡來的?”

玉指朝那酒壇上一戳,元聿差點兒便沒有拿住。

他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