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就像他預料到的那樣。
“淺井,毛利小姐,你們也過來看看。”
“嗯。”淺井成實從檔案裡取出一部分文件,跟著起來。
宮野誌保更是捂著那條有些穿不習慣的高中生製服短裙,緊貼著在林新一身邊坐下,歪著腦袋,肩抵著肩,臉貼近了臉,與他讀起同一份文件。
而水無憐奈現在已經沒心情關注林新一和他漂亮女學生的小小親昵了。
她現在心情極度緊張。
緊張地期待著林新一等人的調查結果。
幸運的是,他們3人聚在一起看了許久,都始終一言不發、眉頭緊鎖。
這一看就是沒有什麼進展。
“果然”
“這個案子沒有那麼容易破。”
水無憐奈心情複雜地鬆了口氣:
他父親以死騙過了琴酒,騙過了組織,才保住了她一條性命。
這是一場足以讓琴酒失手的騙局。
即使是林新一,恐怕也沒辦法通過一份4年前留下的檔案,就輕易地看出此案的真相。
“怎麼樣?”
水無憐奈試探著問道:
“這個案子有偵破的希望麼?”
“不好說。”沉默許久的林新一總算有了回應。
他臉上隱隱帶著難色:
“這份檔案缺少專業的驗屍報告。”
“案子又是4年前的舊案,屍體早就火化了,根本沒有剩下。”
光是缺少專業的驗屍報告這一項,就把林新一的技能給廢了大半。
雖然那些攝影大師拍攝的現場照片和屍體照片都很詳細。
但隔著一張張4年前的照片,僅用眼睛做隔空的勘察和屍檢,這未免也太困難了一些。
“不過疑點倒還是有的。”
林新一仔細讀著手裡的檔案:
“你們剛剛說這可能隻是普通的黑道火並。”
“可現場除了發現一具屍體,一把手槍,兩個人的大麵積血跡以外,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一個注射器和一隻空小藥瓶。”
那注射器和藥品都實在是太過顯眼,而且在案發後就明晃晃地擺在屍體身邊,就連當年那些鑒識課的攝影大師都不會看漏。
所以這注射器跟藥瓶也作為現場物證保留了下來。
“藥瓶和注射器都是空的。注射器裡還有部分藥液殘留。”
“說明死者或凶手在案發之前,肯定給人注射過藥物。”
“而這個藥瓶裡裝著的藥物還是”
“硫噴妥鈉?”
林新一悄然蹙起了眉頭:
cia在50年代曾經秘密做過人體實驗,目的就是研究出傳說中的精神控製藥劑。
玄之又玄的精神控製實驗最終當然是失敗了。
但他們在所謂“吐真藥”的研究上卻是確有成果。
硫噴妥鈉就是其中之一。
後來人們提到吐真藥,首先想到的也就是硫噴妥鈉。
“黑道火並為什麼要用上吐真藥?”
“是為了審訊對手的小弟?”
“現在的黑社會都這麼專業,連吐真藥都整上了?”
林新一心中疑惑不解。
水無憐奈的表情卻是微微有些僵硬。
她心裡清楚,那吐真藥是他父親為了營造出刑訊逼供的假象,特意在自殺前為她注射的。
當初的警視廳沒怎麼在意這件事。
但林新一卻不會放過如此明顯的疑點。
所幸淺井成實及時開口,提出意見:
“這個,林先生。”
“你也知道,傳說中的‘吐真藥’其實是並不存在的。”
那種一打藥就百分之百會說真話的吐真藥的確不存在。
所謂的“吐真藥”硫噴妥鈉,其實真實效果就是麻痹受審者的大腦,讓對方迷迷糊糊地放下戒備,不受控製地說起胡話。
這效果其實沒比用酒把人灌醉好上多少。
“所以有可能,凶手和死者當時想用的不是吐真藥。”
“而是麻醉藥。”
淺井成實從一個醫生的角度分析道:
“硫噴妥鈉本身就是一種常見的全身麻醉藥,有心人不難搞到。”
“或許他們是隻是想用這種藥物將對手麻倒,方便綁架罷了。”
“而事實證明”
“被‘麻倒’的那個人,應該是死者的對手。”
說著,他從自己攥著的那部分文件裡取出一份報告:
“現場一共留下兩大片血跡。”
“一灘血跡屬於死者,那具無名男屍。”
“另一灘靠牆淌落形成的血跡,其主人卻從現場不翼而飛,4年以來都從未被警方找到過。”
現場照片顯示,那具無名男屍頭部中槍倒在地上。
而在離他距離不遠的牆麵上,還殘留著一大片不屬於他的血跡。
沾染著這血跡的牆上,還明晃晃地留著1個彈孔。
這說明案發時除了死者,現場還存在另一個人。
這個人在交火中中槍受傷,靠牆癱倒滑落,才會才牆麵上留下那種兼具流柱狀血跡特征和擦拭狀血跡特征的大片血跡。
而這個人後來卻從現場消失了。
這說明他不是凶手,也一定是跟凶手有關的人物。
“當時科搜研對現場遺留的兩片血跡,都做了最為詳細的血液檢測。”
“而血液檢測報告證明:”
“那個從現場消失的神秘人,其遺留在現場的血液之中,是含有硫噴妥鈉成分的。”
“也就是說,死者原本應該是這場火並之中,比較占有優勢的一方。”
淺井成實嘗試著還原案發過程:
“他用硫噴妥鈉將對手麻倒,又將其綁架到這廢棄倉庫。”
“之後可能是被醒來後的對手找到機會反殺,也可能是不幸被前來解救對手的敵人找到,所以最終才成了中槍身亡的那一個。”
“嗯目前來看,應該是這樣。”
林新一也讚同地點了點頭。
水無憐奈心中則是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這些警察得出的結論,和當初被蒙騙過去的琴酒,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隻要他們還以為是死者和那消失在現場的神秘人是敵人、是對手,那她就應該還是安全的。
水無憐奈心裡正這麼想著
“毛利蘭”卻突然說話了。
這個被水無憐奈最為輕視,跟在老師後麵學了幾個月法醫的“菜鳥”,被渣男忽悠得深陷情網的傻姑娘
竟然一開口就推翻了林新一和淺井成實的推測:
“死者給那神秘人用上了硫噴妥鈉,應該不隻是想將對手麻倒。”
“他不是在麻醉。”
“而是在審訊。”
“哦?”淺井成實微微一愣:“為什麼這麼肯定?”
“很簡單。”
宮野誌保睜著毛利蘭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卻露出了灰原哀的自信淺笑:
“硫噴妥鈉隻是一種短效麻醉藥。”
“生效快,去效也快,靜脈注射後40秒左右麻醉即開始變淺,約15~20分鐘就開始蘇醒。”
“死者如果隻是想用藥物將對手麻醉,那他何必選擇控製時間極其有限的硫噴妥鈉呢?”
“羅呱卡因、布比卡因這類長效麻醉藥不是更安全妥當?”
誌保小姐微微一頓,繼續說道:
“而就算死者他隻是不懂藥理的外行”
“那相比於硫噴妥鈉,也更應該選擇乙醚吧?”
乙醚在這個世界可是有柯學效果加成的。
之前米原老師就用過。
灑一點到手帕上,捂上去3秒見效,一麻就能麻上好久。
這用起來不比什麼硫噴妥鈉更方便、有效?
“所以他用硫噴妥鈉,肯定不是為了麻醉。”
“而是為了讓對手‘吐真’。”
說著說著,宮野誌保語氣變得微妙:
“一個懂得用吐真藥來審訊對手的黑道成員。”
“他混得這個黑道,似乎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