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就好...”
在看到林新一上上下下完好無損之後,宮野明美才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中華料理我都準備好了,熱一熱就行;你明天要穿的衣服也整理好了,隨時都能換。”
“林先生,你是打算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
“先說正事吧。”
林新一把那些雜事都暫且放在了一邊。
他從西服內襯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捆用膠帶密封的錄音帶,微笑著遞到了宮野明美手上:
“東西我已經拿回來了。”
“這是小哀母親的聲音...她一定很想儘快聽見。”
“嗯。”宮野明美感激地點了點頭。
她握著那幾盒她曾經親手藏下的錄音帶,心中感慨萬分。
當時的她是多麼絕望,連母親的遺言都隻能用這種方式隱藏。
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和妹妹都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有了安全的避風港。
“我去叫小哀過來。”
說著,宮野明美便興衝衝地想要轉身離開。
她一直都很想讓妹妹聽到母親的聲音。
可在過去的這整整十數年裡,她們姐妹倆卻始終受製於人、身不由己,彆說傾聽母親留下的聲音,就連一次沒有組織監視的相聚都隻是奢望。
最後還是林新一幫她實現了這個願望。
“等等。”林新一決定先告訴她一些情況:“明美小姐,你之前的擔心現在差不多有了答案。”
“那個衝矢昴...”
“幾乎可以確定是赤井秀一了。”
在赤井秀一被捕之後,他馬上就一邊嘗試撥打衝矢昴的電話,一邊讓貝爾摩德假裝串門去敲衝矢昴的房門。
結果是衝矢昴手機關機,家裡沒人,本人又不在警視廳。
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已經讓降穀警官儘可能地把赤井秀一關久一點了。”
“他這次犯的事也不小,應該至少可以關到明天。”
“而如果這兩天衝矢昴始終不出現的話,那...就更能說明問題。”
林新一詳細地解釋了一下情況。
然後又頗為在意地看向宮野明美。
他很怕他這位疑似遭遇pua的大姨子會因為忘不了她的“真愛”,而在知道衝矢昴身份後做出什麼衝動行為。
但宮野明美態度卻出人意料地冷靜:
“果然是他啊...”
“我明白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很快就變得平靜下來。
“林先生你放心,我會儘量離他遠一點的。”
“不...我會徹底跟他斷絕往來的。”
“這...”林新一對她的果決略微感到意外。
而宮野明美卻隻是釋然地對他笑了笑:
“不用為我擔心,林先生。”
“這些事情我自己都想清楚了。”
雖然她倒是不怎麼認同所謂pua的惡意揣測,也不怎麼相信赤井秀一是個渣男。
但她認清了客觀現實,自己不應該跟赤井秀一在一起的客觀現實。
她知道:“我該放手了。”
“和秀一比起來...”
宮野明美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家:
“還是我們的家更重要。”
“嗯。”林新一為她暗暗點頭。
而宮野明美也很自然地轉過身去,準備去叫妹妹過來。
可就在這時,她的步伐卻又突然自己停下。
“那個...”宮野明美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猶豫著醞釀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
“林先生,秀一他...”
“他在聽到那盒錄音帶之後,有、有什麼反應嗎?”
說是不在意,但肯定還是在意的。
這畢竟是她的前男友啊。
“反應麼...”
林新一想了一想,如實答道:
“他還是挺傷心的。”
“聽完就失魂落魄地,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了。”
“兩個人發呆?”明美小姐聽出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對。
“是啊,還有一個是茱蒂小姐。”
“她一直握著赤井秀一的手,在他身邊安慰著呢。”
宮野明美:“......”
“說來這茱蒂小姐也是個狠人。”
“真虧她下得去手啊...”
“我想就算把我換成她,把赤井換成小哀,我恐怕都沒法像她那樣...”
林新一還準備再講講茱蒂的shi亡之握。
但宮野明美卻是已經不搭話了。
“額...怎麼了?”
“沒事。”宮野明美搖了搖頭。
她輕輕一歎,又輕輕一笑,帶著徹徹底底的釋然:
“林先生,我去叫小哀過來。”
“再給你準備晚餐。”
.................................
廚房裡響著滋滋的鍋鏟翻動聲。
隱隱能看見一個年輕女人在灶前忙碌的背影。
廚房外,茶發的小女孩乖巧地坐在男人身邊,眼神專注地盯著桌上的錄音機,表情認真得像是在做著什麼準備。
這一幕乍一看去:
仿佛是媽媽在做飯,爸爸在陪著女兒做英語聽力。
但實際上卻是姐姐在做飯,妹妹在和男友一起,聽他嶽母大人的遺言。
“媽媽...”灰原哀輕輕念著這個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詞彙,眼神裡有複雜的情緒在暗暗流轉。
她對母親的回憶完全是一片空白。
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於是空氣不可避免地沉重起來。
所幸,現在還有姐姐、還有林新一在她身邊。
灰原哀看了一眼林新一那暗含鼓勵的笑容,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動作堅定地摁下了播放鍵。
沙沙...錄音機開始運轉。
她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終於,母親的聲音出現在了耳畔:
“誌保,生日快樂!”
是個很年輕的女聲。
而且還帶著一些外國人的口音。
但這口音卻一點不顯刺耳,反而還意外地顯出一股開朗、可愛和活躍。
不像林新一一開始想象中的慈母,反而像是一個性格活潑的年輕大姐姐。
因為宮野艾蓮娜當時年紀本就不算太大。
這是她在誌保剛出生時留下的,給未來女兒留下的生日祝福。
從1歲到20歲,每年都有。
“給1歲的誌保,生日快樂...你要努力吃飯,快點長大...”
“給2歲的誌保,生日快樂...你要聽姐姐的話,當個乖孩子...”
“......”
“給7歲的誌保,生日快樂...”
“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在上小學了...”
其實大學課程都自學完了...
“12歲了,我們的誌保都已經是個國中生了...”
其實是研究生啦...
“15歲了...”
我已經拿到幾個博士學位了...
老媽。
聽著這些“過期”的生日祝福,灰原哀嘴角不由出淺淺的笑。
以前的她很少會笑得這麼自然。
不過,現在嘛...
“誌保,18歲的你應該已經開始談戀愛了...”
“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
“希望他能代替媽媽和爸爸,永遠守護在你身邊...”
放心吧...
誌保小姐仍舊在笑。
現在的她,早已經習慣笑了——
如果是在他身邊的話。
她悄然攥住林新一的大手,拉著他來“見”自己的母親:
“放心吧,老媽...”
“我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