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算計(2 / 2)

清澤磕磕絆絆道:“是、是嗎?我覺得她也沒那麼凶,她剛才可能嚇到了。”

尤星越一笑:“你信嗎?我不信。”

李憑玉一身功德金光,閃的尤星越這個沒多少靈力的人都要瞎掉。對付這種頭七都沒過的厲鬼,硬揍都沒問題。

人怕鬼,殊不知鬼也怕人,否則也不必先將活人嚇到火氣低弱再下手,但是鬼隻怕凶人。

人越是畏懼軟弱,精神恍惚,越容易受到陰氣影響。

尤星越見了李憑玉本人,才發現這個清澤口中可憐巴巴受儘委屈的小白菜不僅功德壓身,而且心性堅定,性格強硬。

找李憑玉尋仇,還不如去龍王廟裡找死。

“誰在那兒?”

李憑玉冷冷看向樓梯間,她近視還散光,離得遠了就看不清楚。

尤星越打了個響指,紅線蔓延伸展,將厲鬼裹成粽子丟在一邊。厲鬼被壓製,樓道裡幸存的一個燈泡顫巍巍亮起來,電梯也恢複了運行。

尤星越走上前:“晚上好,突然來訪,打擾您了。我是傍晚時候給你打電話,詢問你要不要購買李家村龍王像的那個人。”

等到尤星越走到門口,保持一個比較禮貌的社交距離時,李憑玉突然道:“不好意思,我沒帶隱形眼鏡,這麼看你有點眼熟。”

尤星越一怔:“你認識我?”

李憑玉想了想:“對,你是那個賣網紅……不好意思,賣古董的網紅店老板。我在熱搜上見過你,所以李家村龍王廟的龍王像,現在已經到你手上了?”

熱搜前兩天還掛在網上,李憑玉正好死了丈夫,請假在家,協助警局的時候一直在吃瓜。

尤星越指一指李憑玉身後:“可以進去說嗎?”

李憑玉上下打量尤星越和時無宴兩個人:“嗯——大半夜的不太好吧。”

尤星越:“白蛇。”

李憑玉飛快皺了下眉,讓開身體:“請進。”

尤星越微微一笑,路過門口的時候,他出於禮貌,將嚇暈過去的黃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著。

清澤用尾巴勾住厲鬼,哼哧哼哧拖進了門。

李憑玉的房子裝修風格輕簡,看上去冷淡克製。但是入夏一個月,客廳鋪著大麵積的地毯,沙發的毛絨墊子還沒撤下去。

主人家應該是很戀家的性格。

門後貼著幾張符紙,家裡也沒有祭奠物件,連一張遺照都沒有。看得出,女主人對男主人的死並不上心。

“隨便坐吧。”

李憑玉找出兩瓶飲料:“說說看,什麼白蛇?”

尤星越喜歡地毯,索性直接在地毯上坐下來,他身旁的桌幾上疊著一遝厚厚的黃符紙。

尤星越輕輕拍了兩下手:“你還不現身,等我給你全身捆個形狀出來給李女士看嗎?”

清澤原本就是千百年修為的蛇妖,有了時無宴給的靈力,他可以隨意現身。

清澤彆扭了幾下,還是緩緩現出身影。

銀發綠眼眸的少年站在李憑玉麵前,十幾年時間如流水,他和當初盛一爐月光的少年模樣毫無差彆。

李憑玉手裡沒開罐的飲料差點滾下去。

清澤拽拽自己的衣服,清清嗓子:“我來看看我僅剩的信徒現在過得怎麼樣。”

時無宴歪頭,貼在尤星越耳邊。

尤星越猜他要說悄悄話,向時無宴靠過去。

果然,時無宴用不太輕的嗓音問:“他明明說李憑玉不是他的信徒,是朋友。”

李憑玉:“……”

清澤:“……”

尤星越:“咳——說悄悄話的時候,聲音要很小。”

時無宴認真地點頭:“我記下了,以後偷偷跟你一個人說。”

李憑玉托著臉笑起來:“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清澤惱羞成怒,忽然感覺被揪了揪發尾。

李憑玉捏著清澤銀色的發絲,好奇地掃掃臉頰,其實碰不到,沒有什麼觸感:“我還以為當年是我中二期的幻想。”

不,李憑玉貧乏的浪漫基因大概隻能想到一兩個螢火蟲,想不出那一香爐的月光。

清澤凶她:“你、你這是瀆神!”

李憑玉不甚在意,清澤這種屬於軟趴趴的凶相毫無殺傷力。

“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我還想著等過了頭七,處理完唐迅的事情再回去,唐迅就是這個死鬼。”

李憑玉踢了下被卷成一個球的厲鬼:“我一開始以為他多厲害呢,買了幾百張符紙,結果這個廢物連門都爬不進來,這一遝我都用不著。”

清澤哼哼道:“那是你膽子太大了。以前就是,不知道哪裡爬進來的毒蛇都敢抓在手裡玩,咬你怎麼辦?”

李憑玉晃晃手裡的發尾,很惡劣地笑了下:“是啊,不知道哪裡來的毒蛇都敢玩。”

清澤:“你!”

尤星越巋然不動,一邊觀賞清澤被調戲,一邊解釋:“你前幾天回了李家村祭拜龍王廟,隨後還和村子裡的人商量要帶清澤回去。村子裡的人不同意,清澤不同意了村裡的不同意,鬨得雞飛狗跳,還托夢去嚇人,正巧我前幾天上了熱搜,李家有個人在網上找到我,想把龍王像賣給我。”

李憑玉冷笑:“我猜是葉建幫的兒子,貪財好利,不止一次惦記龍王廟的地方了。”

尤星越:“村裡人本來不同意推倒龍王廟,可是清澤自己不想待下去了。對了,你去祭拜那天狀態大約不正常?他跟著你一路跑到了市區,最後實在跟不住了,才偷偷跑回去。”

清澤一把搶回自己的頭發:“你怎麼找這種貨色,放在身邊多惡心。”

李憑玉雖然愛逗弄清澤,對清澤的脾氣卻很好,她細白修長的手指點點太陽穴,也不生氣,隻是解釋:“唐迅一開始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嗯,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給渣男定製的洗白。”

清澤著急:“你總不會到現在還餘情未了吧?我那天在車上聽你說,這個男人還想給你下藥吃!你、你自己家裡那個樣子,也該好好找一個可心可意的好男人。怎麼能在外麵撿這種東西回家?”

清澤一句話說完,尤星越和李憑玉都笑了。

時無宴:“在笑什麼?”

尤星越靠在沙發上,笑得直搖頭:“笑你們。一個修煉多年涉世不深,一個根本不懂太複雜的感情。”

時無宴想了想:“可是我覺得清澤說得對。”

清澤坐在李憑玉身邊:“你看,他也這麼說。”

尤星越眉眼柔和,他喚時無宴:“無宴。人是會變的,所以人很迷戀單純,因為那是人最容易得到的一種純粹。堅定不易改變的生靈,很少見。”

“譬如你,”尤星越笑吟吟湊到時無宴肩上,他和時無宴挨得很近,呼吸相聞,可時無宴連睫毛都不曾多顫動一下,“倘或一天你動心,還能是現在這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嗎?”

時無宴直視尤星越,片刻後,時無宴輕輕轉開了眼神。

他說錯了,時無宴從來不敢長久看著尤星越。

尤星越坐回去,正色:“在長遠的關係中,人本身就是個變數。我相信李小姐在看上唐迅的時候,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李憑玉:“他是被同事引誘後吸了毒,也不算意外,他性格自傲,自以為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不過毒||品這種東西,能我們熟悉的人變成一頭野獸,他沾上之後果然戒不掉。我跟他關係不親密,所以他吸毒半年後我才發現了一些輔助工具。”

“我算了很多步,也猜到他可能會死,比如死於吸\毒過量,沒想到是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