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番外-鎮遠侯(1 / 2)

()鎮遠侯

艸,那幫狗日的又沒給他留飯。

阿遠打掃完街道回來,看著空空如也的夥房,罵了句臟話。

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還沒摸到上戰場殺敵的機會,便會被活活餓死。

阿遠揉了揉咕咕亂叫的肚子,出了夥房,想去郡守府正廳偷點東西吃。

正廳裡的那些將軍們整日裡吃香的喝辣的,他們指縫裡露點東西,便夠他吃上一整天了。

以往夥房不給他留飯,他便去正廳偷東西吃,隻是上次他偷東西被將軍們的親衛抓到,打了他二十軍棍,他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差點沒命。

這件事之後,他便不敢再來偷東西了。

若不是今日實在餓得緊,他是不敢過來的。

阿遠輕車熟路順著九曲回廊來到正廳。

假山流水潺潺,廳中依稀傳來靡靡奏樂聲。

阿遠耳朵動了動。

一排衣著暴露的舞姬經過,阿遠連忙躲在假山後。

這些舞姬大多是胡姬。

夏夷自古不通婚,但邊關苦寒,根本沒有夏女願意前來,隻有在邊關討生活的胡姬。

將士們雖然極度恨胡人入骨,但不抗拒這些胡姬——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爽一把了事,又不會將胡姬娶回家裡。

這些胡姬也知將軍們的想法,不求做將軍們的姬妾,隻求將軍們在春風一度時多給些銀兩來傍身。

故而每次被將軍們召見,她們個個使出渾身解數,

胡姬們個個高挑豐滿,末尾的那個除外,個子小,胸又平,跟在豐乳肥臀的胡姬後麵,活像個蘿卜頭。

她肯定不會被將軍們看上。

阿遠心想。

他來正廳很多次了,也遇到她很多次,她每次排在隊伍末尾,一隊舞姬都留下,隻有她灰溜溜地出正廳,一個人躲在假山後哭。

想起她哭成一團的皺巴巴的臉,阿遠劍眉微蹙,心想如果她又來假山哭,他一定會像從前一樣,好生安慰她一番。

當然,前提是她給他拿一塊大雞腿。

他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雞肉,已經不大記得雞肉是什麼味道了。

想起她上次遞給他的雞腿,阿遠舔了舔唇。

她再怎麼被將軍們嫌棄,日子還是比他好的,最起碼,能吃飽喝足,不像他,饑一頓飽一頓。

想到這,阿遠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是女子,他若為女子,必然將那些將軍們迷得七葷八素,將軍中指揮權全部交於他,他指揮士兵們與北狄作戰。

而不是像將軍們那般,次次被北狄打得抱頭鼠竄。

丟人現眼,窩囊至極。

阿遠啐了一口,尋了個胡姬時常來的假山,雙手環胸,嘴裡叼了根草,閉目微躺。

算一算時間,那個胡姬該被趕出來了。

假山後傳來細碎腳步聲,阿遠睫毛動了動,略抬眼皮,便看見一個粉色的小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又被嫌棄了?”

阿遠問。

“你,你怎麼在這?”

胡姬有些吃驚,一時間忘了哭,小聲地問道。

她的話並不流利,有著胡姬說夏語時特有的生硬腔調。

“我就知道你不會被選上。”

阿遠吐出嘴裡叼的草,解了外衫,披在胡姬身上,道:“你這樣不行,我是將軍我也瞧不上你。”

胡姬裹緊了阿遠的衣裳,與阿遠一同蹲在假山後,道:“那我怎麼做才會被選上?”

三月的天氣,冬日的嚴寒尚未完全褪去,冷風吹來,阿遠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好奇胡姬天天穿著一片薄紗在將軍們麵前晃悠難道不冷麼?

阿遠縮了縮,道:“男人都喜歡胸大屁股翹的,你這小身板,跟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沒甚區彆,他們看上得你才是有了鬼。”

“我本來就十一二歲啊。”

胡姬小聲道。

阿遠被噎得一滯。

十一二歲便做這營生?

他心中想問,又覺得這件事是胡姬的私事,他一個外人,無權乾涉,便哦了一聲,道:“好巧,我也十一二。”

一時無話。

過了一會兒,胡姬道:“你沒吃飯吧?我去廳裡問人要點東西。”

她雖然次次選不上,但廳裡的人不會短了她的吃喝。

阿遠絲毫不客氣:“行,多帶幾塊雞腿來。”

日子如流水一般地過。

邊關戰事吃緊,夥房裡燒火的小兵也被迫上了戰場,旁人愁眉苦臉,阿遠卻興致勃勃地挑選著順手的兵器。

旁人笑阿遠是個傻子,死都臨頭都不知道。

阿遠麵上笑嗬嗬,心中mmp。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才是傻子。

一輩子窩在夥房裡能有甚麼出息?

撐死是飯菜做得好,得了將軍們三五兩銀子的賞賜。

他才不要過這種一輩子看到頭的日子。

阿遠上了戰場。

屍山血海,他砍下北狄人的頭顱。

大夏是以人頭計算軍功的。

大戰之後,阿遠離開了夥房,成了一名士兵。

士兵不用擔心吃不飽肚子,又因他是新兵,訓練頗重,便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郡守正廳。

再次與胡姬相見,已經是半年後的事情了。

那時的他做了斥候,身著皮甲,向將軍們彙報北狄軍事調動。

他在長廊處遇到了胡姬。

胡姬長高了許多,平得能跑馬的胸部鼓起了小包子,她與往日一樣穿著粉色的紗衣,學著前麵胡姬們扭著腰肢,走在隊伍最後。

胡姬看到他,怔了怔,停下了腳步。

薄紗蒙麵,依舊遮不住胡姬臉色蒼白,碧色的眼睛腫得像核桃。

“你沒有死?”

半年未見,胡姬的夏語已經說得很流利了。

“嗯,沒死,做了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