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鎮遠侯二(2 / 2)

阿遠越發清俊了,比她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身上盔甲越發精致,住的地方,也由原來的十人間,變成五人間,再變成現在的單間,還帶著一個窗戶,乾淨又明亮。

雲兒坐在阿遠的床榻上,阿遠給她倒了一杯茶。

茶是她曾在姐姐們那裡喝過的,將軍們所增的茶。

她突然開始害怕,將軍們送阿遠茶,是不是要給阿遠說媳婦。

“怎麼了?”

阿遠察覺了她的異樣,問道。

雲兒搖了搖頭,眼圈紅紅的,道:“我要是夏人就好了。”

這樣就能嫁給阿遠了。

阿遠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雲兒開始有些慌。

她終究還是太貪心了。

沒有遇到阿遠前,她希望自己會被將軍們挑中,睡上一宿得一百錢,遇到阿遠後,她希望阿遠不要餓肚子,阿遠當了斥候,她又希望阿遠不要被胡人發現,活得長一點,阿遠做了小隊長,她又希望阿遠不要忘記她。

她想起阿遠說過的那個詞,得隴望蜀。

她大概就是這樣吧。

總是貪心不足,總是想要更多。

“傻子。”

阿遠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把她拉在懷裡,輕笑著說道:“你不是夏人又怎樣?”

“等我立的軍功足夠多,天子便會把我封為列侯,列侯可以封妻蔽子,到那時,我便娶你為妻。”

“可,可我是胡人啊。”

雲兒既歡喜,又難過,倚在阿遠胸口,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彆人會笑你的。”

“那便笑罷。”

阿遠聲音清朗,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我的人生,隻有我自己能做主,容不得彆人來指手畫腳。”

那時候的她,是深信著阿遠的。

又或者說,直至死亡之際,她仍對阿遠的話深信不疑。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人真正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

老天早就在故事的開頭,便寫好了結局。

隆冬臘月,大雪紛飛。

北狄人沒了糧草,再次南下搶掠。

城中所有的士兵全部去了城樓去守城,一向熱鬨的郡守府也變得空蕩蕩的。

雲兒圍在火爐旁,給阿遠做著新的棉衣。

阿遠又長高了許多,上次給他做的有些短了。

姐姐們突然闖進來,一手奪過她裡的棉衣,丟在火爐裡。

她心疼的不行,連忙去火爐裡搶回來。

手上被炭火燒了好幾個泡,不過幸好,棉衣隻是被燒了幾個窟窿,補一補就好了。

年齡稍大的姐姐打量著她,說道:“你不會真的喜歡了那個夏人吧?”

“你彆忘了你的身份。”

姐姐們速來不乾涉她的事情,今日又是毀她的棉衣,又是說了這些話,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怕姐姐們再搶棉衣,便把棉衣藏在身後,抬頭道:“我沒忘啊。”

“可是阿遠說了,不管我是夏人還是胡人,他都會娶我的。”

“娶你?娶一個胡姬?”

姐姐們哄堂大笑。

笑完之後,姐姐們道:“他會不會娶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是咱們最好的機會。”

“郡守府的守備不嚴,咱們在這裡放把火,城樓上的士兵必然會回來救援郡守府。這樣一來,咱們的族人就能攻下城池,咱們就有好日子了。”

“可,可我覺得現在就很好啊。”

“好什麼?憑甚麼夏人女子一宿是五兩銀子,咱們胡姬就隻有一百錢?這些夏人根本瞧不起咱們,隻有你這個傻子,才會被一月二兩銀子哄住了!”

雲兒很想說,阿遠現在又升官了,上次給了她十兩銀子,才不是二兩。

可是到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出來——她的姐姐們已經瘋了。

大火開始蔓延,火光吞噬著郡守府的一切。

她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吃力地提著水,想要撲滅這些燃儘一切的火光。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就如她與阿遠一樣。

意識徹底消失前,她突然想起阿遠曾帶她去看過的戲曲。

台上的戲子水袖輕挽,腰肢婀娜,咿咿呀呀唱著她聽不懂的曲調。

阿遠便給她解釋,這是誰,那又是誰,他們之間,在發生什麼。

在阿遠的解說下,她漸漸看入了迷。

曲終人散,她哭紅了眼睛。

“為什麼不能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呢?”

街邊有人叫賣糖葫蘆,阿遠買了一支,塞到她的手裡,揉著她的發,道:“書裡的結局早就定下了,改不了了。”

“你若不喜歡,咱們以後便不來看了。”

她咬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

她的淚仍在落,阿遠便又道:“不過這都是假的,當不了真。”

“隻有戲曲裡才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咱們不一樣的。”

多年以後,她仍能想起阿遠那夜說的話,與說話時的語氣。

她曾對阿遠的話深信不疑,可阿遠還是說錯了啊,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在他們身上一樣適用的。

她與阿遠的結局,自出生之日便注定了。

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辰。

作者有話要說:  鎮遠侯:唉,本侯一生的白月光啊

許清源:沒事,你最後也活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_(:з」∠)_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