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鹹魚第七式(1 / 2)

寬敞寂靜書房裡,‘狗太子’三個字帶著顫音,在室內來回回蕩著。

近距離聽到了這句大不敬言語兩人同時受到了暴擊。

魏王府信使臉色當時就變了。

隴西王愣了片刻,反應過來。

“逆子!”他大聲怒喝,“你是失心瘋了麼!看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但無論此刻隴西王多麼震驚,池縈之此刻內心比他更加驚訝悲痛百倍。

如此猝不及防沉重打擊……

隻有她第一次翻閱自己狗血人生劇本時可以媲美了。

她想起了劇本裡長達六百章對手戲,一整頁一整頁口口口口口口,描述裡那句簡潔‘性冷峭酷烈。喜烈馬,愛淳酒,好美人。’

未來會和她出演許多場狗血酸爽大戲狗太子,本來是遠在京城一個麵目模糊幻影……

現在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和她通信了五年,騙取了她無數真情實感狗太子!

池縈之呆立在原地,黑鬆石色澤眼睛裡迅速浮起了霧氣。

她手裡還握著剛剛收到不久魏王來信,裡麵洋洋灑灑數百言,沒有一個字提起信使承認‘已經暗中謀劃了許久’廢立太子之事。

不要說這封信了,在過去整整五年裡,魏王司雲靖給她寫了上百封信,從來沒有一封信!一個字!提起他們‘暗中謀劃了許久’廢立太子之事!

池縈之站在原地,形狀漂亮嘴唇翕動了幾下,又重複了一遍,“狗太子。”

隴西王臉色發青,想說些什麼,卻被自己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魏王府信使倒退兩步,沉聲道,“卑職職責所在,會將今日見聞如實稟報給我家殿下。”說完掉頭就走。

望著信使疾步遠去背影,隴西王眼裡閃過淩厲殺意。

然而可怕殺意隻出現了一瞬間,就褪去了。

“兩邊這樣斷了聯係……倒也好。”

隴西王站在寬敞書房中央,仿佛在對池縈之說話,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你哥哥病始終不見好轉,世子位子,隻能由你暫頂著了,你必須留在平涼城。……總不能真送你這小女娃去京城曆練。”

池縈之當時也是如此想。

脫口而出一句激情辱罵,足夠斷了少年時誤打誤撞結下交情,又不至於致命。

以她父親在軍中威望勢力,想辦法把自己留在平涼城,放棄去京城闖蕩仕途前程,做個深居簡出藩王世子,這輩子不跟京城新任太子爺再碰麵就得了。

隻要隴西王府不倒,隴西王還在,有什麼事情能越過隴西王落到世子頭上呢。

拖個兩年,說不定哥哥病哪天就好了呢。

——唉。

後來發生種種意外表明,她還是低估了劇本係統尿性。

人生在世,總有你想不到事。

觸發京城副本契機,在一個突發意外局麵中到來了。

……

“腰間長掛如意結,世子此行稱心如意,萬事皆吉。”

“衣帶緊係五福佩,世子此行福運齊身,快馬輕回。”

隨著禮官吟詠送行祝詞,繁複貴重佩飾一件件加在腰帶勾環之上。

十六歲年紀出門遠行,十六件佩飾隨身。

池縈之穿世子服,金鉤蹀躞帶上掛滿叮叮當當平安佩飾,站在大開王府正門前。

深秋陽光照亮了門外修竹般纖長身影。華麗繁複絳紫色世子朝服是極挑人,穿在了池縈之身上,人卻簡簡單單地把衣服壓住了。

唇紅齒白翩翩少年世子後退了半步,向門檻裡站著隴西王長揖行禮,“父親,孩兒去了。”

當今聖上壽辰在十二月。九月時,朝廷發下詔令,征召各地藩王進京,為聖上賀壽。

按照慣例,每到皇帝逢十大壽,確實會征召眾藩王們入京覲見,慶賀萬壽節。

但問題是……今年聖上壽誕四十七。

四十大壽過了,五十大壽沒到。

再加上今年局勢有變,朝廷剛剛殺雞儆猴,鎮壓了起兵謀反蜀王。

這個時候突然召藩王入京……就很意味深長了。

抗命不去是不可能,朝廷虎視眈眈,等著機會抓謀反同黨呢。

但老實去了,又怕被人甕中捉鱉,一鍋燴了。

於是……各地藩王們不約而同紛紛上書,哀歎年老體弱,疾病纏身,換成了各家世子們代替父親入京賀壽,打探京中風向。

步入半百之年隴西王發須斑白,精神倒還矍鑠得很。

他這次考慮了很多天,終於趕在最後一批上書朝廷,自稱‘年老體弱,疾病纏身,不堪千裡跋涉,懇請世子代為入京祝壽’。

颯颯秋風中,隴西王站在王府大門裡,簡短頷首,“早去早回。萬事當心。”

池縈之站在門外,開口道:“母親那邊……”

隴西王答:“你母親在江南靜養,你不要驚動她。你去京城事,我自會寫信與她說。”

池縈之又道,“漣漪居那邊……”

“漣漪居那邊,為父會妥帖安排。”

池縈之點點頭,再度行禮,叮叮當當地往台階下走。

隴西王眼皮一跳,按捺著火氣沉聲道,“站住!你這就走了?”

池縈之轉過身來,客客氣氣地問,“父親還有什麼吩咐?”

隴西王臉色鐵青,從門檻裡跨出來,站在王府台階高處,背著手喝道,“隻問了你母親和漣漪居,還有你老子呢?你和你老子一句話交代都沒有,就這麼拍拍屁股上京城了?”

池縈之視線越過在場神情各異眾人,落在隴西王身側依偎著、緊緊抓著他衣袍跟隨出門七八歲年紀藏藍錦袍小男孩兒身上。

那是她庶弟。

視野裡再次閃過久違半透明麵板。

調到最大字體一排黑色大字用最慢速度顫抖著爬過視野,力圖讓人看清楚。

【池縈之道:“京城裡處處需要銀錢花用。還請父親資助五萬兩白銀——”】

“啊,”池縈之恍然道,“父親放心,兒子在京城會儘量少花些錢。畢竟父親手頭也不寬裕,一把年紀了還要養二弟。”

“你——”隴西王被氣得破了音。

【…………】劇本打出了滿屏滿穀省略號,自閉了。

池縈之和隨身劇本是多年老朋友了,早就練就了一副視而不見本事,又客客氣氣地行了個告辭禮,仿佛沒聽見老爹怒吼,轉身下了王府台階。

出行車隊是早就準備好了。隻等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出發。

阿重扶著池縈之上了車,隨行王府徐長史來回奔走,最後查驗車馬數目和隨行貨物。

池縈之坐好了,正要吩咐起行,隻聽一聲怒喝,“站住!”

原來是隴西王親自追了過來,鐵青著臉色站在車外,隔著車簾子塞過一疊銀票,“拿好了!你老子家底都在這裡了!去京城裡省點花用!”

池縈之接過來數了數,正好三萬兩。

所以,還是扣下了兩萬兩養兒子啊……

一聲令下,車馬即刻出發,向東疾行千裡。

……

“籲——”

車駕前兩匹駿馬仰頭長嘶,車夫大聲呼喝著,用力勒住了馬,綿延行進車隊四處一片人喊馬嘶之聲。

池縈之從假寐中驚醒過來,一時間分不清身處現實還是夢境。

自從她在王府辭行當日,沒按劇情伸手要夠五萬兩,直接告辭走了,劇本從此閉了麥,改回了睡夢裡傳送章節模式。

大概是之前飽受了刺激,劇本係統一聲不吭地開啟了互相傷害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