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陛下精神好了些,下午起了身,在宮裡設宴召見汝陽王和遼東王兩位王爺,說笑間偶然提起了這次祝壽賀禮。遼東王提到他準備賀禮乃是一件罕見純白鸚鵡,會祝壽,會誦經。陛下起了興致,便要提前看一看。誰知道看一下呢,就看出事了。”
說到這裡,羽先生一攤手,
“遼東王精心準備誦經鸚鵡,遣人送進了宮裡,掀開簾布時,居然已經在籠子裡四腳朝天,出氣多,進氣少。陛下勃然大怒,當場就要處置遼東王。遼東王扯著嗓子喊冤,說那鸚鵡一路從遼東到京城數百裡都活蹦亂跳,進了趟皇宮就不行了,顯然是有人要陷害他。——到現在人還押著呢。”
說到這裡,羽先生停了下來。
司雲靖接過去道,“對於遼東王賀禮出了岔子這件事,三位有什麼看法。”
守心齋三位藩王世子你看我,我看你,過了半天,誰也不說話。
司雲靖等了一會兒,等不到任何看法意見,也是意料之中事。
他側過身去,抬頭看了看沈梅廷每天塗紅一瓣梅花消寒圖,空白花瓣隻剩十瓣了。
“還有十日。十日後便是除夕,也同時是陛下萬壽節正日子。遼東王賀禮提前出了岔子,你們三位呢。”
韓歸海哼了一聲,語氣帶刺地道,“遼東王豬油蒙了心,居然進獻活物,這才出了事;臣賀禮可不是活物。太子殿下放心,臣這邊出不了岔子。”
樓思危也急忙保證,“臣賀禮同樣不是活物,出不了岔子。”
“你呢。”司雲靖對著池縈之抬了抬下巴。
池縈之想了想,“臣賀禮不是活物,還挺大挺沉,應該也不會出岔子吧……”
司雲靖站起身來。
“京城是各方勢力紮根之地,原本就水深難測,陛下壽誕即將到來關鍵期間,不排除有人趁機把水攪得更渾。你們各位人呢,孤是放在正陽宮裡看著了;但是各位壽禮按規矩需在萬壽節當日入宮,還請三位各自當心,小心看護好,莫要出了差錯。”
他今天日程忙得很,守心齋裡三個不省心敲打完了,不多停留,起身便走。
守心齋裡幾個人到門邊拜送。
池縈之琢磨著他剛才話意思,
‘把人放在正陽宮裡看著’……
不會吧,把他們三個整天圈在守心齋裡,難道不是防備著他們鬨事,而是——護著他們不出事?
這麼好心??
不可能吧?!
司雲靖走到門邊,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回身看了池縈之一眼。“池小世子今日做了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池縈之早有準備,應聲回答,“早上點卯後便坐下吃糕,吃完讀書。讀完又吃……”
“這兩天鹿茸鹿血羹都喝了嗎?”
池縈之一愣,實誠地回答,“大部分都喝完了。偶爾有點剩下……”
“增重多少?過秤了沒有?”司雲靖打斷她問。
池縈之又是愣了愣,“還、還要稱重嗎?這個臣倒是沒有……”
司雲靖趕著回前殿議事,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眼她身板,簡短地吩咐沈梅廷,“拿秤來。把池世子和樓世子都秤一秤。”
沈梅廷撓著頭去找守心齋裡伺候主管太監要來了平日裡秤貨大秤,稱量了兩人體重,附耳報了過去。
司雲靖聽了,頓時不悅地一皺眉,“身量隻差了一兩寸,卻差了三十斤……”
若有所思視線盯在池縈之和樓思危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兩人仿佛被猛虎盯上兩隻兔子,齊齊屏住了呼吸,把頭埋得低低。
樓思危心裡默念著,“快走快走快走……”
池縈之心裡默念著,“彆狗彆狗彆狗……”
守心齋裡寂靜無聲,誰也不敢講話。
就連刺兒頭韓歸海都閉了嘴,視線垂地,默默地揣度著這位用意。
司雲靖站在門檻外,正在思忖時候,守心齋院門外卻進來了一個前殿上值文官,腳步匆匆地過來尋人,附耳低語了幾句。司雲靖聽了後,一言不發,帶著令狐羽直接邁出了門去。
池縈之和樓思危兩人繃緊肩膀脊背鬆弛下來。
“嚇死我了。”樓思危捂著狂跳心臟,“我還以為太子爺嫌棄我太重了,要我跟韓世子一樣跑圈呢。”
池縈之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喃喃地道,“我覺得,他不是嫌棄你太重,是嫌棄我太輕……”
她來回打量著樓思危還沒有脫去少年青澀但已經顯得頗為寬闊肩膀和厚實肩胛脊背,
“你看,平日裡你和韓世子一個跑圈,一個鋤地。隻有我吃東西。我覺得太子爺意思跟你想正好相反,他、他是不是要把我喂得和你一樣重……”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陷入了沉默。
樓思危琢磨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太子爺意思可能就像池小叔說那樣。
他讚同地說,“叔你確實太瘦了。男子漢麼,還是壯實點好。”說著捋起袖子,展示了一下手臂上肌肉,“每天吃完宮裡藥膳,不如跟著我鋤地吧,腰背手臂肌肉練起來,體格長得跟我差不多就行了。”
池縈之:“……”這是什麼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