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鹹魚第三十二式(2 / 2)

樓思危:“啊?我不內急。”

池縈之:“……我吃著呢。”

沉默了一個早晨韓歸海爆發了。

他氣勢洶洶地過去,一手一個,扯著兩人徑直出了守心齋,快步往飛瀑閣方向走。

看守禁衛避嫌不靠近飛瀑閣,屋裡沈梅廷看不到外頭,三人走過了僻靜轉角,韓歸海看看前後無人,停下了腳步,抱胸睨視身側二人,

“明日我們進殿獻禮,他沈梅廷差使算是了結了。但我們呢。”

他壓著聲線驀然暴喝,“你們兩個胸無大誌得過且過,你們想過沒有!明日以後,我們會如何!”

池縈之被他突然變臉嚇了一跳,嘴裡含著咀嚼一口蜜棗糕嗆到了喉管裡,捂著嘴咳嗽起來。

樓思危詫異而迷惑地道,“明日之後我們如何?我不知道韓世子如何打算,我和池小叔都打算著……在京城過完了年,返程回家唄。”

“哈哈哈哈。”韓歸海仰頭大笑起來,雖然是大笑,笑聲卻刻意壓抑著,顯出了幾分狂躁意味。

他驀然收了笑容,陰沉地道,“汝陽王第一個出了事,被扣在京城索要百萬銀庫下落,拿不出錢便不放人回封地;遼東王第二個出了事,念經鸚鵡暴斃,氣倒了陛下,隻怕要下獄問罪;奉召入京兩個藩王都倒了,下麵該輪到咱們三家世子了,你們兩個居然還想著能平平安安回家。”

樓思危聽他說話語氣很不舒服,反駁道,

“汝陽王和遼東王出事了,但咱們沒出事啊。咱們三家賀禮都不是活物,又不會像那隻鸚鵡似會死,明早入朝覲見陛下,把禮單往大殿裡一遞,完事兒。咱們能出什麼事?”

韓歸海冷笑,“賀禮現在沒問題,不代表明早起來賀禮沒問題。朝廷剛出兵討伐了謀逆蜀王,傳說中百萬藏銀又沒著落,朝廷缺錢哪!樓世子,咱們三家之中,就屬你們淮南郡封地最為富庶……我猜,下個出事,該是你了。”

樓思危勃然大怒,“你放屁!沒事你瞎咒什麼人!我看下個出事是你廣陵王府才對!”

池縈之終於把嘴裡蜜棗糕咽下去了,趕緊上前兩步,把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鬥毆兩個人分開,

“要打架出宮去打,你們在太子爺眼皮子底下打什麼架!嫌熱鬨不夠大,還要送把柄到人手上嗎?”

出去‘解手’三人分兩撥回了守心齋,韓歸海和樓思危平日裡就互看不順眼,今天更是撕破了臉,在沈梅廷沒注意時候,各自低聲咬牙切齒地咒對方出事。

誰也沒想到,就在大年三十到來前夜,廣陵王府沒出事,淮南王府也沒出事。

隴西王府卻出了意外。

……

大半夜,響起了震天拍門聲。

“世子爺!快些起來!”

池縈之半夜匆忙披衣起身,小重開了房門,徐長史站在門外,隻說了一句話,“賀禮出事了。”

“到底怎麼了?”池縈之納悶地跟著徐長史快步疾走,趕去放置箱籠偏院。“咱們賀禮那麼大那麼重一尊,能出什麼事。”

徐長史臉色鐵青,“世子爺自己看吧。”

隴西王府準備賀壽禮物,是一尊半尺高飛天五彩白玉馬。

雕刻駿馬材質是一塊通透瑩白上等羊脂玉,玉石中部夾雜了些碧色和朱砂紅,正好雕刻成一雙展翅而飛五彩雙翼,腳下踩在一朵祥雲之上,搭配著五色寶石馬鞍和黃金馬嚼頭,貴重大方,飛馬寓意也吉祥,大小尺寸正適合放在書桌上賞玩。

隴西王和幕僚商議了許久,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最後才選下這件禮物。

就連裝箱運送也格外留意,層層加穩加固,路上雖然出了幾次意外,損毀了不少禮物,但給陛下賀壽禮沒有出半點岔子。

但如今,放置貨物側院裡,黑壓壓跪了滿地親衛,五大三粗漢子們個個滿麵惶恐之色。

極罕見貴重飛天五彩白玉馬,此刻安靜地擺放在院子正中石桌上,依舊擺出昂首騰空破雲姿態,依舊搭配著寶石馬鞍和黃金馬嚼頭。

但寓意最吉祥飛天五彩雙翼,被人從根部折斷了。

燈籠和火把將狹窄小院映照得亮如白晝。

池縈之湊近過去,在兩邊斷裂口輕輕摸了摸。

斷裂口非常光滑,摸起來毫無粗糙感覺。不像是被人徒手掰斷,倒像是用利器斬斷。

“來是個高手。”

親自把守著院子侍衛長回憶事件經過,“兄弟們加起來足有三四十人。那賊人在三四十雙眼皮子底下混進來,竟然無人發覺。直到裝賀禮木箱子被劈開,發出了聲音,我們衝進去屋子,才發現了從屋頂躍出去一道背影。那時,賀禮雙翼……已經斷在地上了。”

池縈之聽明白了,點點頭,“來無影去無蹤,確實是個高手,防不勝防。”

她伸手一指侍衛長懷裡捧著祥雲底座,“雙翼被賊人折斷了,那這底座又是怎麼回事?”

侍衛長快哭了。

“兄弟們衝出去追蹤賊人不果,空手而回。沒想到就在這時、就在這時……又來了第二波賊人!”

他捧著祥雲底座,悲痛地回稟,“那賊人穿著灰衣,鬥篷遮住了頭臉,大喝一聲,‘沒了翅膀馬,哪裡還能叫飛天馬!要這底座何用!’伸手往馬蹄處一切,就把兩個馬後蹄和底座切開了……”

“等等,你說‘伸手一切’?用手切得像是刀砍過似?”

池縈之震驚了,摸著馬蹄處無比光滑斷口,“第二波賊人,也是個高手?”

“至少八品高手!兄弟們衝出去追蹤第二波賊人,又沒追到……京城裡意圖對我們不利惡人實在太多了!”

院子裡護衛兄弟們同仇敵愾地紛紛點頭。

池縈之陷入了沉思。

不過她思路方向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沒了翅膀馬,哪裡還能叫飛天馬。’第二波賊人話說得其實挺有道理啊……”她喃喃地說。

她回頭看了看一牆之隔羽先生住處,吩咐說,“動靜小點,彆驚動了鄰居。”

遣散了滿院子親衛,隻留下徐長史和親衛長兩個,替她拿著火把照明。

在兩人不安目光裡,池縈之把斷了翅膀、沒了底座半尺白玉馬從地上抱起來,掂了掂分量。

“少了兩個大翅膀和一個祥雲底座,確實比原先分量輕多了。湊近了看,馬本身還是雕得很漂亮。”

徐長史咧了咧嘴,笑得比哭還難看。

“什麼時候了,世子爺還有心思玩笑。”

侍衛長真在抹眼淚了。

“兩個翅膀都斷了,底座也沒了,飛不了天又站不穩,咱們賀禮是徹底不成樣子了。”

池縈之把精致白玉馬雙手捧著,借著火把光芒前後左右地打量:

“飛不了天又站不穩,是不能當做‘飛天馬’進獻了……索性再改改唄。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改一改,應該還能湊合著送出去。”

徐長史震驚了:“……給陛下壽禮,也、也能湊合著送嗎?”

池縈之不講究這些:“能送出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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