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鹹魚第三十八式(2 / 2)

一名禁衛飛奔過來傳口諭道,“你們三個還真是能鬨騰。此事因為池世子而起,就請池世子移步過去太子爺那邊坐著吧。”

池縈之:“……講講道理。我從頭到尾除了勸架沒說其他的。”

禁衛聽了,飛奔過去回稟。

過了一會兒,同樣的人又奔回來,“太子爺口諭,跟孤講道理,找錯人了。還請池世子趕緊移步,太子爺那邊等著呢。”

池縈之沒辦法,抓著吃剩的半塊胡餅就過去了。

司雲靖踞坐在篝火旁,人在城外,便也沒了皇城裡的那麼多規矩,一隻手肘隨意地橫在膝蓋上,另一隻手裡同樣握著塊胡餅。

但池縈之鼻尖動了動,立刻察覺人家手裡的胡餅,跟自己的餅大有不同。

——人家手裡的胡餅,是灑滿了黑芝麻的薄脆款。胡餅在火上烤過了,芝麻香遠遠地飄了過來。

她多盯了兩眼,司雲靖便敏銳地察覺了,順著她的眼神往自己手裡轉了一圈,明白了。

“喜歡吃芝麻餅?”他隨手撕了半塊遞過去。

池縈之眼前一亮,欣喜地接了過去,小小地咬了一口芝麻最多的邊角,馥鬱的芝麻香在嘴裡回味,她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司雲靖坐在旁邊,頗覺得有趣的看著,“小口小口吃食的模樣跟林子裡捧著鬆果的鬆鼠似的。”

他主動又拿起架在火上剛烤好的一張脆脆香香的芝麻餅,遞到了跟前,“半塊餅不夠吧。再來一塊?張嘴。”

池縈之剛乖巧地把嘴巴張開,胡餅直接塞進了嘴裡,差點把她噎死。

司雲靖輕鬆地把胡餅又往她嘴裡塞了一下,噎得她差點翻白眼,拍了拍手上的芝麻屑,“孤中午的口糧都賜你了。不必謝了,吃著吧。”

“……”池縈之艱難地咀嚼了幾下,半天沒咽下去。還是旁邊的高大年察言觀色,趕緊遞了個水囊過來,連灌了幾大口水,終於把塞了滿嘴的芝麻餅吞下去了。

“咳咳咳……”她捂著嘴低聲咳嗽著。

旁邊坐著的太子爺還挺不滿意,“一張餅而已,都送到嘴邊了,怎麼嚼半天沒咽下去?吃得太慢了。”

池縈之:“……”她算是看出來了,這貨從小到大就沒喂人吃過飯吧!!

那邊司雲靖又吩咐著從馬背行囊裡多拿幾塊灑了芝麻的胡餅過來,但池縈之打死也不想被這位投喂第二次了。

她捂著嘴連連拒絕,“謝了……夠了。”

司雲靖有些遺憾的把一摞芝麻餅遞給了高大年,吩咐他放進池世子的馬背行囊裡。

他把人叫過來,喂飽了,卻壓根沒問剛才鬥毆的事,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聽說你要傷藥?縱馬半日,當真磨破了大腿皮?之前還以為你找借口偷懶。”

司雲靖坐在對麵問她,“你從前在隴西郡的時候,你父親沒有狠心在練武場訓你?”

池縈之咀嚼著嘴裡的餅,含糊道,“狠訓倒也是有過,大概持續了一兩年吧。後來我見了父親就躲,斷斷續續追著又訓了那麼一兩年……後來不是有二弟了麼。二弟虎頭虎腦的,身子骨結實,父親就盯著他狠訓了。”

司雲靖一挑眉。“你從前的信裡倒是不曾提起這些。相比你這個嫡子來,隴西王更偏愛庶子?”

“這倒沒有,殿下誤會了。”

池縈之實誠地說,“父親不存在偏愛的問題。他應該是覺得哪個有用就用哪個。父親訓了我幾年,沒訓出想要的樣子來;正好二弟到了開蒙的年紀,又狠訓我二弟幾年,還是沒訓出想要的樣子來。父親後來想再生個兒子試試,不過我的雙生……胞妹,他性子強,和父親爭執了幾次,父親總算斷了繼續生兒子的念頭。總之,我家裡就這樣湊合著過唄。”

司雲靖聽得有點頭疼,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伸手把旁邊侍立的高大年的乾兒子雙喜招了過來,吩咐他拿些金瘡藥來。

“荒郊野外的,附近又沒有河道,沐浴擦身能免則免吧。今晚擦些藥,明日早起了還要繼續騎馬。”

池縈之謝了賜藥,追問了一句,“我們究竟是要去哪兒呀。再往前頭二十裡,就要出京畿地界了。”

司雲靖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最後隻回了句“放心。出不了京畿地界。”把她打發回了帳子。

帳子裡再無彆人,送來的金瘡藥小瓷瓶擱在矮幾上,池縈之隻點了盞豆粒大的小油燈,在昏黃的光線裡把下裳褪了,給自己磨得通紅的大腿處敷了藥。

臨睡前還琢磨著太子爺透露的口風:“出不了京畿地界……”

那想必是去京畿附近的山林裡遊獵了。

皇室貴胄,偶爾出遊個兩三天,也不算太離譜——

第二天上午,又跟著隊伍趕了十裡路的池縈之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出現在眼前的大營轅門是怎麼回事?!

滿山滿穀的兵又是怎麼回事!!

湧上來圍著太子爺行禮的一大堆軍中將領又是怎麼回事!!

媽蛋,居然一聲不吭,把他們仨帶到京畿大營來了……

禁衛小跑著傳來東宮口諭,“孤此行巡視京畿大營,勞煩三位世子相陪。今日初進大營,無事召喚,三位自己找帳子去歇著吧。”

“太子爺把咱們往軍營裡一丟,就晾著了?”樓思危難以置信。

“也沒人跟咱們說說規矩呢?咱們如果隨處亂走,會不會無意中觸犯了軍令,被人綁了推出去轅門斬首啊?”

韓歸海渾身一震,恍然道,“東宮應該就是如此的打算!觸犯軍法,不教而誅,好一出毒計!”

池縈之:“……”

池縈之:“你們怕觸犯了軍令,那就彆出去四處亂走,蹲軍帳裡待著唄。”

韓歸海警惕地道,“我們三個必須住在一個帳子裡!萬一有人構陷我們罪名,其他兩人可以做人證!”

樓思危:“呸!鬼才要和你住一處!叔啊,讓他一個人住,咱們倆住一個帳子!”

池縈之:“……不。我不想。”

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住進了自己的帳篷裡,池縈之才躺下來想眯一會兒,半夢半醒間,放空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渾身一個激靈,鯉魚打挺地坐起來了。

她忽略了一件極重要的事。

昨天清晨入宮時,她不知道要出城。

出城時,他們都以為東宮臨時起意,出城踏青遊獵而已,兩三日便回。

但現在進了京畿大營巡視,誰知道要待幾天?

——阿重最後一次給她服藥,是在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