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第四十九式(1 / 2)

第二天早上睡醒,池縈之發現帳子裡隻剩自己一個了。

高大年今天居然沒跟著東宮,被留下來在帳子外頭伺候。

兩三個內侍抬了一塊野豬皮進來。剛硝好的皮子味道大,池縈之坐在小方桌邊正喝著粥呢,那味道差點熏吐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捂著鼻子指著那塊野豬皮,“怎麼這麼快就鋪上了?不是說先放幾天,散散味道的嗎?”

高大年殷勤地回答,“太子爺早上臨走前吩咐的,說是把野豬皮儘快鋪出來,讓池世子看見。問池世子,會不會感覺開心愉悅。”

池縈之捂著鼻子說,“拿出去,拿出去。讓我安心把粥喝完我就開心愉悅了。”

剛鋪好的野豬皮又原樣扛出去了。

終於能順暢地把粥喝完了,剛放下碗,高大年帶著軍裡的裁縫進來。

“軍營裡尋不到京城裡的裁縫好手,也找不出上好的鮮亮布料。池世子先將就一兩日,即刻遣人快馬回京做十套衣裳過來。“”

裁縫拿軟尺過來量尺寸,這次從頭到腳詳細量了一次,尺寸一一記錄在案。

花了足足一刻鐘量完了,高大年欣慰地把尺寸記錄收起來,

“快馬回京,日夜趕工,最快兩日,最慢三日就能穿上身。太子爺問池世子,多了許多的鮮亮袍子,會不會感覺開心愉悅。”

池縈之:“……”一覺睡起來,東宮又添了什麼新毛病了。

“這麼大費工夫的折騰乾嘛呢,我又不講究穿戴,有的穿就行了。高公公,幫忙把昨天那件海藍色銀繡青竹袍子洗好了送過來,跟太子爺說一聲,我就穿那身還不行嗎。”

高大年為難地琢磨了半天,最後問池縈之,“池世子覺著……有什麼事情,能感覺開心愉悅的呢。”

池縈之:“……”

“高公公,太子爺他要乾嘛呢?一遍遍地追問開心愉悅什麼的……不像是他平常做事的路子啊。是不是我昨晚說錯話了?要整治我呢?我心裡挺不安穩的。”

高大年趕緊勸她:“池世子放寬心,都給您趕工做十套袍子了,還吩咐了中午給開小灶炒熱菜,咱們殿下要整治人也不是這個路子。”

池縈之總算放下了心,想了想,很快便想到了,“軍營裡獨坐無聊,好幾天沒看到我家大侄子了。能不能跟太子爺通稟一聲,把樓世子請過來,陪我說說話。”

高大年當場應下了。

“太子爺吩咐,隻要是令池世子感覺開心愉悅的事,符合軍裡規矩的,都可以!您等著,老奴這就派人去請。”

人很快便請來了。

幾天沒見著人,她家大侄子瘦了一圈。

“軍營裡的飯食實在是太不講究了!頓頓吃餅喝肉湯,一天兩天還行,今天起來一看送來的又是胡餅,我差點就吐了!”

樓思危坐下來抱怨了幾句,看高大年裡外忙活著,一會兒有事出了帳子,他趁機坐近了些,壓低了嗓音問池縈之,“叔啊,一直沒機會見你,也沒機會當麵問。你怎麼突然就搬進中軍大帳來了呢?”

這是個好問題。

池縈之思考了一下前因後果,“最開始搬過來,是因為朱瓴朱大將軍他一拳打歪了我的帳子——”

“但朱瓴現在都被一腳踢出京畿大營了,叔你怎麼還沒挪出去呢。”

池縈之還是頭一次聽說,吃了一驚,“他被踢出京畿大營了?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就是昨天,太子爺前腳帶你下了山,後腳就找了朱瓴,直接把他調走了。據說是踢回了京城裡守城門。——四處都說是因為得罪了你這位東宮身邊的大紅人,隻要有你在大營裡,朱瓴就回不來,等你走了才能調回來。”

說到這裡,樓思危聲音壓得更低,小聲問她,“叔啊,跟我說句實話。這麼久了,你跟太子爺……之前搭上的路子還在呢?”

池縈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答,含糊地說,“路子還搭著呢。”

樓思危擔憂地勸了一句,“叔,終究是不能長久的野路子,伴君如伴虎,想辦法及早抽身啊。”

池縈之心裡感動,摸了摸大侄子的腦袋,“放心吧,沒事。我看出來了,太子爺是個念舊的人,應該會放咱們一馬。他在山上透了口風了,再過一陣子,或許我就能離京返程了。”

兩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高大年正好進來了。

“哎喲,兩位,好好地說話便是了。怎麼還上手擼腦袋了呢。”他急忙小跑過來把池縈之的手從樓思危的腦袋上挪下來,

“老奴伺候著兩位,坐著好好說話就行,動作彆太親近了。”

“太子爺自己把人放在中軍大帳裡,池小叔摸個腦袋都不行。”樓思危低聲咕噥著,“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哪。”

池縈之趕緊把他嘴巴給捂上了,換了個安全的話題。

“說起來,我昨晚吃的倒是鐵鍋現炒出來的菜,聽說中午還要開小灶抄熱菜。太子爺巡視去了,我看你要不然今天就留這兒吃頓午食?”

樓思危精神一振,連連點頭,坐在帳子裡安心等鐵鍋熱菜。

中午時分,午食送過來了。

現炒出鍋的青椒肉絲,大鍋裡燉煮的蘑菇燉雞;田野裡現采的薺菜包了薺菜肉餡餃子。

跟京城裡的精致菜色不能比,但是在軍營裡算是難得的好夥食。

隔著帳子香味飄進來,池縈之已經自覺地在小方桌前坐好了,樓思危的口水都滴下來半尺。

隻有一個小問題……

中軍大帳的主人踩著午食的點兒回來,跟端菜的人一起進來了。

司雲靖在帳子外聽了通稟,說樓世子在帳子裡等著用午食,原本愉悅的神情立刻浮起了大片的陰霾。

幾步進了帳子,目光仿佛銳利刀鋒,寒涼地劃過樓思危的臉。

“聽說樓世子待了一個早上了還不走?”

他涼颼颼地說,“怎麼有這麼多話談呢。”

樓思危立刻慫了,站起來行了個告退禮,二話不說就要往帳子外走。

池縈之把他扯住了。

“說好了留你一頓飯的。飯都上桌了,你跑什麼跑。”說完期待地看著司雲靖,“可以吧,殿下?”

司雲靖深吸口氣,自己坐到了小方桌的主位,指了指對麵,“坐著吧。”

三人圍著小方桌擠擠挨挨地坐下來。

池縈之看著方桌唯一空著的那邊,又看看樓思危瘦了一圈的臉,想起了不在場的另一個人來。

“韓世子呢。要不要一起叫來吃——”

司雲靖提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肉片,“行啊,叫人把韓世子也叫來。桌子太擠了,坐不下四個人,等他來了,孤的位子讓他。”

池縈之:“……”

昨晚還圍床夜話,氣氛大好著呢。早上一覺睡起來又翻臉不認人了?

聽了太子爺滿是嫌棄的‘太擠’兩個字,樓思危更慫了,拚命把兩條腿往木椅子下麵縮。

另外兩個人邊吃邊聊幾句,樓思危反正一個字不敢插嘴,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