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時候,向桂蓮等人一個沒來,倒是周明友再度趕著牛車過來接人。回到村裡又幫忙搬家。
張麗芬就坐在門邊,磕著瓜子假裝曬太陽,眼睛骨碌碌時不時往這邊瞄。瞧見他們大件小件的往外搬,忍不住攔住去路,“這棉被可是新的,去年建宅子的時候剛做的呢!”
拿意思再明顯不過,棉被不能拿走。
周明友皺眉,“沒被子,你讓三哥他們蓋什麼!”
張麗芬撇嘴,“這被子厚,如今這天氣也蓋不了。”
“冬天總要蓋的!”
“冬天再做就行!他不是都拿四百塊錢了嗎?夠做多少床棉被了?”
周明友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將棉被一扔,“行!我去問問我爸,看他怎麼說!”
抬出周大海,張麗芬瞬間慫了。
周明友冷哼,欺軟怕硬。
沈煦走過來,沒和張麗芬吵,隻說:“二嫂還是先顧好正事吧,棉被才值幾個錢,就算留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彆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張麗芬一愣,“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信守承諾去廠裡辦了手續,批複文件也給媽了。廠裡說了,讓頂替的人後天就去報道。二嫂不想知道,媽會把這個機會給誰?”
張麗芬不以為然,“自然是給我們家愛黨了!當初你剛得這個工作的時候,媽就說讓給愛黨。何況,全家就我生了兩個兒子,媽不給我們給誰?”
沈煦輕笑,“當初是當初,現在可不一定了。三年前,愛軍還小,正在考高中。何況人家廠裡規定了,進廠員工得年滿十六歲。那會兒愛軍才十五,自是用不上。如今他都十八了,夠格了。而且他這高中眼見就要畢業,工作還沒著落呢!”
張麗芬宛如醍醐灌頂,騰一下站起來,環視了一圈,果然,向桂蓮和周愛軍都不見了人影,肯定是躲房裡商量去了!想到此,她拔腿就走。
沈煦拍了拍周明友的肩膀,“行了,沒事了,我們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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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芬拉著周愛黨來到向桂蓮房門前的時候,正好聽到周愛軍說:“我是孩子四叔,難道會不為他們考慮。再說,我現在也沒個自己的孩子,自是把光宗耀祖當自己親生的。這工作給我和給二哥有什麼區彆?”
碰,門被推開。
張麗芬打斷了他的話:“話可不是這麼說。四弟,你現在是沒自己的孩子,但以後總會有的。難道你還能一輩子不結婚,不要孩子?這工作是給你和給愛黨怎麼會沒區彆,你要覺得沒區彆,那不如給愛黨,也是一樣!”
周愛軍咬牙,怎麼可能一樣!他這不是說說而已嗎!
周愛黨瞥了他一眼,找準做決定的向桂蓮,“媽,三年前你可是說了,總有一天,會讓老三把工作給我。你自己說過的話,不能事到臨頭給忘了啊!
何況當初四弟臨考發揮不利,沒能考上高中。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能讀個小學就不錯了。他都初中畢業十五歲了,該回家掙工分了。偏他不肯,非要去縣城上學。可分不夠,想進去,得求關係,還得花一筆錢。
我還記得他當時說,他就隻這一次沒考好,不代表什麼。等他上了高中,一定能超過彆的同學,到時候他有了文化,又在縣城,等畢業了,自然能自己找份城裡的工作做城裡人。
四弟聰明,有出息。這話我是信的。他自己有這本事,何苦還來搶這份工作?我是沒他這份聰明勁,這份工作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向桂蓮一愣,周愛黨說的確有其事,她看向周愛軍,“你就要畢業了,工作怎麼樣了?”
向桂蓮對周愛軍有種盲目信任,覺得老三都能進城,他們家老四絕對不會比老三差。這倒也不能全怪他,隻能說周愛軍平時**湯灌得太多了。
從前周愛軍一直為此沾沾自喜,因為借著這點,他在這個家占了不少便宜。可現在他十分苦惱。這工作是說找就找的嗎?他一個高中生,沒權沒勢沒背景,去哪兒找!當初說那些話,不都是為了能上學,不用去地裡乾活嗎!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媽,我本來是找到了的,可人家要城裡戶口,咱們農村戶口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