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個村的,周家的事,沈煦怎能不知道?人人都說,周家犯了太歲,認定向桂蓮是真得罪了老天爺。可沈煦明白不是那麼回事。天降橫禍是他搞的鬼,拉肚子該是周雙鶯了。
書裡頭,這位女主就這麼乾過。對此沈煦不做評價。要他說,女主就該快刀斬亂麻,早日脫離周家。舍點利益又如何?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更何況,就算什麼都公正平分,以周家那點家底,又能得到多少?與周家糾纏的功夫,都夠賺回十倍百倍了。
可惜,女主看不透。
但這些都跟沈煦沒有關係。他警惕著,本以為周家這幾天看病花了不少錢,會來找他要,都已經想好招怎麼對付了,結果直到雙搶結束,周家都沒動靜。
按照慣例,收上來的稻子除留下一部分外,還需交公糧。
這會兒正是各個生產大隊豐收的時候,來到交糧站,門口已經排了一圈的隊。周大海帶著兩個人在這邊負責,沈煦則去公社交還拖拉機。
之前生病的師傅姓吳,已經痊愈來上班了。沈煦去的時候,他正好在,便由他負責檢收。
沈煦跟在他身後一邊遞東西,一邊嘮嗑:“瞧師傅這手藝不錯,對車挺熟的,哪裡學的?”
“以前部隊學的。”
“師傅當過兵?”
“當過幾年,後來轉業回了老家。上頭給安排在公社。先前是在裡頭辦公室。可我沒讀過什麼書,他們那些東西,好多我都不懂,白占著位子!後來公社花錢買了拖拉機,我就申請管了這個活。”
沈煦笑了,“看來師傅乾這個比在裡頭坐辦公室得勁。”
“那是!以前我就是個白吃飯的。現在好歹能幫忙做點事!”
沈煦附和:“這活計也不差,怎麼也是個摸方向盤的。何況,有公社的工資,到下頭去還有生產大隊的補貼,養家糊口穩了。”
吳師傅應著,忽然“咦”了一句,“呦,你們這還給我修了呢?”
這車子是他一直在開著的,拿走之前是個什麼情況他比誰都清楚,有點小問題,不影響駕駛,但開著也不大利落。他本是打算修一下的,奈何後來病了,沒來得及。
沈煦眯著雙眼,“不是什麼大毛病,能修我就順手給修了。”
吳師傅轉過身,驚訝地看著沈煦,“你修的?”
“是啊!怎麼了,師傅,有問題嗎?”
“沒問題,沒想到你還會這個!小夥子,能耐不小。”
沈煦笑笑不說話,其實這種毛病,在二十一世紀,大多懂車的人都能搞定。奈何現在車輛少,會開的都沒幾個,更彆說修了。因此,這又會開又會修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難能可貴。
吳師傅檢查完畢,簽了驗收單子,接著說:“我瞧你剛剛過來的時候開得不錯。你有這技術,夠上運輸隊了。”
“那也得有機會啊!聽診器、方向盤、人事乾部、營業員,個個吃香,人人爭著進,一個名額能讓人搶破頭,咱們鄉下人家,沒門沒路,就是有這技術,也沒用。”
“這話倒是,看來你是考慮過這條道的。”
“那是!誰不想要個鐵飯碗!”
“要說門路,我這倒是有一個。”吳師傅打量著他,欲言又止。
沈煦眨巴了兩下眼睛。現在的司機和後世不同,後世幾乎人手一張駕駛證,而現在,司機是個技術活。即便隻是個在公社管拖拉機的,也是摸著方向盤的,待遇可觀,能拿到這份工作,必定有點來頭。
一般同行之間有自己的圈子。同是開車的,就算不是一個單位,說不定也認識人,有來往,或者了解些東西。因此,沈煦有意與吳師傅套近乎,想從他嘴裡問出點關於運輸隊的事。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驚喜。
沈煦把從黑市淘來的香煙遞上去。
“紅塔山?這可是好煙。”
“什麼好煙不好煙的,我不怎麼抽,也不大懂。吳師傅喜歡就拿著,放在我這也是發黴。”
這話說得有水準,吳師傅接了,抽出一根嗅了嗅。沈煦機靈地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順帶把打火機也塞了過去。
吳師傅全揣進了兜裡,吐了口煙霧,接著說:“縣裡這幾年搞得不錯,運輸隊那邊打算擴招,增加兩個名額。公開招工考試,理論和實踐都要。”
也就是筆試和麵試,要真這麼乾,沈煦是不帶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