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萬物複蘇,大地回春。金泰酒店總經理忙前忙後,指揮著員工布置現場。他對今天在酒店置辦的這場宴席十分重視。大到統籌規劃,小到餐桌上的一個擦嘴巾都要一一過分。檢查檢查再檢查,細致到了極致。
有員工十分納悶,拉著同事竊竊私語:“總經理這是怎麼了?咱們酒店在京城可是排得上號的。每個月定宴席的,不知多少。我來工作也有五年了,還沒見哪場宴席總經理這麼緊張!”
“能不緊張嘛!今天這場是婚宴!”
員工A翻了個白眼,“咱們酒店辦的婚宴多了去了!”
“嗤!是多了去了!但你見過哪場婚宴把咱們整個酒店包圓了的?你知道今天結婚的是誰嗎?”
“誰?”
“沈氏集團董事長的長女!”
“沈氏?不會是那個沈氏吧?創辦了沈食記和小熊貝貝母嬰連鎖的那個?”員工A深吸了一口氣,“那她嫁的是誰?”
“據說姓謝,爺爺是老紅軍,正部級上退下來的。”
“正部級?”員工A抖了抖,“那沈家長女嫁過去,豈不是政商聯合?”
“政商?算也不算吧。我聽說沈家也有政要背景。不是一直在傳沈氏董事長是沈國平的後人嗎?”
員工A不信,“那不是傳言嘛!傳言有幾個是真的!更彆說沈國平那是誰?中學教科書上的人物,咱們種花國建國史上不可或缺的英雄。沈家能是他的後人?”
員工B瞄了她一眼:“以前我也不太信。可總經理是紅三代,這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他們家背景不小。一般的人家能讓他這麼重視?你也彆說是因為謝家。
“當然,謝家確實有分量,但如果僅僅隻是這一家,我想總經理還不至於一直跟我們在這摳細節,不時往門外張望,還搓了好幾次手,手心全是汗。而且你沒發現嗎?總經理檢查最多的,問得最多的是女方那幾桌上席。尤其是,能夠嫁進謝家這樣門戶的,你覺得能是簡單人家?”
員工A震驚地張大嘴巴,還想再問點什麼,總經理已經開始催促:“都抓緊了,彆交頭接耳,趕快把手上的工作做好,做好的,全部再檢查一遍。務必保證婚禮每一個環節儘善儘美,不許有一絲一毫的差錯,聽到沒有!彆怪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誰出了問題,馬上收拾東西給我滾蛋!”
這下,沒人敢再八卦了。
九點,一排排裝飾著粉白絲帶的小轎車開了過來。最前頭下來的是一對新人,然後是沈家與謝家。主人入了酒店。沒多久,客人陸續赴宴,也皆是坐著小轎車。九十年代,小轎車依舊是珍貴物件,這樣的排場讓所有人震驚了。
婚禮上。沈煦感慨萬千,虧他最初看到聚會的是三男三女,並不是沈雙燕和人單獨約會,便覺得沈雙燕沒戀愛呢!他想得太簡單了!誰規定的同學聚會一堆人裡不會有沈雙燕喜歡的人?再說,三男三女,也可以是三對啊!
沈煦不悅地瞪向謝忱,大豬蹄子,他們家水靈水靈的小白菜就這麼被拱了。
這樣的眼神,這些年謝忱見多了,始終淡笑著。倒是沈雙燕戳了戳沈煦。沈煦心頭一哽,想著他“刁難”了謝忱幾年,出了許多難題,謝忱都十分有毅力有恒心地挺了過來,麵色漸漸緩和,牽著沈雙燕一步步往前走,將她交給謝忱。
謝忱非常上道:“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燕子的。”
沈煦點頭。這點他信。若不是經過層層考察,謝忱樣樣出色,尤其是人品絕對過關,他能同意這門婚事?
這道程序走完,緊接著是新人宣誓。
謝忱湊到沈雙燕耳邊悄悄說:“我追了你七年,總算把你娶回家了!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見他越靠越近,沈雙燕嗔了他一眼,“正經點,婚禮還在繼續呢!”
“誒!遵命,老婆大人!”
台下。賓朋滿座。
有人感歎:“想當初,沈煦剛回到沈家的時候,沒利用沈家的關係從政,連個正經單位都不找,反而去做生意,搞個體戶。那時,誰不說他傻?現在再看,嘖嘖,誰能想到他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便是沒有從政,現在誰敢看輕他?更彆說,他們家就不缺從政的人。
“俞小綿在法院,沈向陽調任最高檢察院,宋明偉在公安廳。公檢法,他們家占全了,更彆說沈向容是外交部首席翻譯官。哦,現在還要加一個謝奎,彆看他現在還隻是一個區政府組織部部長。可人家年輕啊。況且他還背靠沈謝兩家,隻要能力不差,自然可以平步青雲。”
有人接話:“也不知道謝奎走了什麼狗屎運,能娶到沈雙燕這麼隻金鳳凰回去。我聽說沈雙燕一畢業就進沈氏集團了?”
賓客A:“是呢!一進去就是總經理助理。現在沈煦直接把她提成副經理,帶在身邊教導。那架勢,似乎是想把沈氏集團交給她!”
賓客B:“交給沈雙燕?不至於吧!沈煦還有兩個兒子呢!”
賓客C:“那可真不一定。這次結婚,沈煦還給了沈雙燕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再說,你沒看出來沈家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沈雙燕直接進集團,沈繁卻隻能拿一筆錢出去自己打拚。據說開了家小地產公司,叫什麼繁星,說不出都沒人知道。這年頭,以為房地產真這麼好做呢!一個小小的地產公司能值幾個錢?沈繁也甘心就這麼拿一筆錢打發了。
“要說這筆錢能讓沈繁買地皮做樓盤,數目也不小了。但跟整個沈氏集團能比嗎?更何況,地產公司得從零開始做起,哪有現成的沈氏集團好?更彆說,這開公司做生意,誰能保證穩賺不賠?沈繁把所有錢都投進去,也不怕全打了水漂!”
賓客D皺眉:“那沈煦還有個兒子呢?”
賓客C:“你說沈辰?這孩子我見得少。還在上大學沒畢業呢。不過就見過的那幾次,這孩子看起來似乎對經商一點興趣都沒有。前陣子圈子裡的太太們聚會,跟沈家相熟的也是這麼說。那孩子學的也不是工商金融類專業,而是物理。看形勢,沈煦怕是真打算把公司給沈雙燕了。”
眾賓客:“彆人家都是留給兒子,他們家可真特彆!”
……
能來參加婚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八卦議論也很注意音量和分寸,這些話自然是傳不到沈煦那邊人的耳朵裡的。
但沈家的行事作風從不避諱外人,他們家的事許多人知道,圈子裡早有這些傳言,沈煦以及沈繁等人怎會不清楚呢?
眼見那邊幾個比較喜歡八卦的太太們湊一堆有說有笑,還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往自己等人身上瞄,對於她們八卦的內容,沈煦和沈繁不說知道全部,也猜中了七八分。
沈繁翻了個白眼,沒當回事。
沈煦問道:“沈氏集團資產可不少,如果我真給了你姐姐,你不介意?”
沈繁沒直接回答,而是開始背書:“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沈煦聽懂了,合著這是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呢!什麼中二病!
“好好說話!”
沈繁收起吊兒郎當,認真回答:“爸,你的苦心我都明白的。我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我性子跳脫,該讓我自己闖一闖,碰碰壁,磨礪一番。如果把咱們家公司比作江山的話,不論是從性格還是能力上來說,我適合去開疆拓土,姐姐適合坐鎮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