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拌嘴之際,也就站在中間那個兒最高的少年在認真打球,約莫是嫌他們礙著視線了,道:“安靜點行嗎?”
他說安靜,幼歆當真停了下來,噘著嘴道:“寧適哥哥,明明是他們先笑話我的。”
“有麼?”叫寧適的俊俏少年彎下腰,從筐中重新取了球擺好,“是你不服氣周少爺誇楚仙在先吧。”
始終在一旁但笑不語的楚仙這會兒終於開口了,“幼歆是怕我吃虧,她都還沒考進學校呢,哪會向著外人說話。”
雲知聽她聲音軟軟糯糯的,字裡大度得體,行間抬高自己——喲,這姑娘倒是個角。
幼歆挑不出這話的毛病,偏又順不下氣來,眼珠子溜了一圈,笑說:“我自是不會偏著外人的,隻是我家的五妹妹今日就要來了,怕你們胡亂吹噓,叫人家聽了笑話不是。”
正想進去大大方方打個招呼的雲知聞言不得不收住腳步。
祁安頓時來了興趣,“前兩天我就聽你說你五妹天資聰穎,花顏月貌,是不是真的啊?”
幼歆“嘁”了一聲,“我五妹從小就生得雪白,而且她三歲的時候就熟讀唐詩宋詞上百首,三姐那時還在背春曉和詠鵝呢,你說如何?”
小孩子找不回場子的時候,最喜歡拿個更能打的來鎮壓,幼歆說完後故意覷了楚仙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不免有點掃興。
周疏臨卻袒護說:“不是說六七年沒見了?女孩子一天一個樣,誰曉得現在長成什麼模樣了?”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醜的五小姐:“……”
“周少爺要不信,可以問寧適哥哥啊。”幼歆說:“小時候,我們三姐妹頭一回去他們寧府作客,寧哥哥可是一眼就相中了五妹,當著那麼多叔伯的麵,上去就抱住她吧唧親了一口哩。”
此話一出,猶如炸出了個驚天大料,祁安和周疏臨都驚住了,祁安笑說:“寧少,原來你從小就開始製造桃色新聞了,虧咱們都快十年的交情了,怎麼之前就沒聽你提過呢?”
寧適橫起杆子就近抽了他一下,“本少爺那時才五歲,看到那種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跟看到小貓小狗似的抱一抱,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雖然看去滿不在乎,下一刻卻揮了個空球,周疏臨嘖嘖兩聲:“我說呢,今天怎麼能請得動咱們‘可無’少爺,敢情你不是來打高爾夫,是來瞧初戀情人的吧!”
兩個好兄弟再次笑得前仰後合,寧適懶得配合他們打趣,看筐裡的球都被打空了,索性去撿球,剛邁出幾步,秋千架後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他皺起眉頭:“誰?誰在那兒偷聽?”
雲知暗歎一聲“糟糕”。
本來該走了,聽幼歆提及什麼小時候,就想著留下多蹲會兒牆角,哪知沒聽兩句就被發現了。
若是眼下被揪住,未免也太過尷尬、太不合時宜了。
雲知掉過身子,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喂!你彆跑!”
這不跑還好,一跑反而更惹人疑心,寧適見她身後挎著一個鼓鼓的布兜,便當她是做賊心虛之輩,正好腳邊有球,想也不想的握杠一揮,將高爾夫球狠狠往她身上懟去。
雲知聽到擊球的聲響,本能地把腰一彎,結果奔著後背去的小鐵球就跟長了眼似的,不偏不倚的砸中她的後腦勺。
但聽“咚”一聲悶響,雲知覺得整顆腦袋沉甸甸的疼了起來,下一刻,身體不受控製的跌進邊上的池水中。
而趕上前來的少年們所見到的——是一個頭破血流的女孩背朝天,半身癱倒血染噴泉池的畫麵。
這衝擊力夠煞人,愣是嚇得楚仙和幼歆驚叫連連,寧少爺更是徹底的傻了眼。
實則雲知尚有知覺。
她想努力撐起身來,奈何才抬了個頭,就聽到司機小王衝這裡大吼一聲“五小姐”,那撼天動地,索性將她所剩無幾的意識吼了個煙消雲散,雲知心裡罵了聲“見鬼”,頭一歪,“嘩”一聲重新紮回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