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舍弟難搞(1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8272 字 7個月前

雲知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內踱了兩輪,越想越不對勁。

蘇慶鬆怎麼會找來的?又是怎麼知道她在鸞鳳園的?

小七聽說來人是他,那臉色垮的簡直不忍直視,儘管她稱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但小七讓她先留下自個兒跑去見客,顯然是對她說的話存疑了。

她有些後悔沒把遇見沈一拂的事招供出來了,這會兒蘇慶鬆那個榆木腦袋要是說漏了嘴,以小七那火烈性子指不定……不對,必然會認定是她鬼迷心竅、舊情複燃,然後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沈一拂捅成血窟窿不可。

光大哥的事都差三錯四了,要是弟弟也摻和進來,還不亂的七顛八倒?

她越想越慌,為了避免修羅場的發生,決定還是去圍觀一下,剛到門口,就被兩個黑衣保鏢攔了下來:“林小姐,七爺吩咐我們保護好您,您稍坐,他很快就會回來。”

*****

此時,迎賓室內,蘇慶鬆頂著前夜半宿未眠的胡楂兒和黑眼圈,一口氣連喝了三盞茶:“你這個普洱真是茶氣醒腦、回甘如泉啊,都說茶戲不分家,能把老北京的傳統搬來上海還辦的如此有聲有色,佩服佩服啊。”

祝枝蘭翹著個二郎腿,“我還想著蘇少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敢情今兒是來我戲園子消遣來著?”

蘇慶鬆眼角略覺不妙地一跳。

講真,今天他跟沈一拂尋到濟堂中學,得知雲知上了祝七爺的車轎,是真懵了神。

按說,從前他與七貝勒也勉勉強強算得上是玩伴,卻由於年齡差等因素,在童年階段都對彼此頗為生疏……如果非要尋一個關係的緩和點,大概是五格格過世那夜,他與小七硬闖沈將軍府的大門帶走了人,並同仇敵愾的罵了沈一拂祖宗十八代。

之後因諸多變故,他與歸國的沈一拂重修舊誼,也就同離京的七貝勒沒聯係。聽說人家一路殺入了上海灘,成了當地四霸之一,自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進來要人,實在沒什麼底氣。

也是沒轍了。

他來,好說還能探個口風,換沈一拂進來,直接亂槍射死吧。

本來是想寒暄幾句套套近乎,見祝枝蘭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地不耐姿態,他隻好訕笑道:“我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哪夠來這樣高檔的場所消遣啊。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他……有個學生,聽說今兒一時好玩兒扮成了戲子,就誤打誤撞跟著戲班的孩子一起來了鸞鳳園……當然話要說在前頭,她這個行為是特彆不靠譜,值得批評和反思……”

“你朋友?哪位?”

慶鬆當然不能說實話:“是孟瑤孟老師啊。”

祝枝蘭眸光微微一眯,“我認識孟老師這麼久,從來沒聽她提起過你。”

“老同學而已,我又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值一提。”早已備好的爛理由。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自己來?”

慶鬆來之前就打過了腹稿,自然是扯的順順當當。無非就是他來上海開會,整好孟瑤老師也是同窗,本來約了午飯,去濟堂接人的時候看到了警車,就谘詢了一下情況雲雲。

“她還要忙學校裡的事兒,脫不開身啊。反正我聽說是你,就主動請纓過來講個情……你要是不信,改明兒問一下孟老師就知道了。”慶鬆笑道:“這也不是什麼複雜的情況,小孩子,不懂事……你是鼎鼎有名的七爺,不會過多作為難吧?”

祝枝蘭顯然對這說法抱有懷疑,但慶鬆敢這樣說,十之**是在孟瑤那兒串過詞兒了。他雙手抱在胸前道:“我當然不至於為難一個小丫頭,隻是,有沒有看上,那就不好說了。”

慶鬆聞言驚了,“不能吧?”

祝枝蘭倨傲地揚著下巴,“怎麼不能?”

慶鬆本想說那黑丫頭你看上哪兒了,一轉念,斟酌了一下措辭,“那個女學生才多大……”

“十六歲,怎麼了?我姐姐出嫁的時候,也就這歲數。”

慶鬆本來就犯虛,聽他還是提起了這一茬,舌頭差點沒捋直:“時代是不同了,要不也不會說封建製度害人不淺。”

“這是說,沈琇也是受害者?”

慶鬆頓時覺得這個問題是個怎麼答怎麼錯的巨坑。但眼下要撈人,自是要閉著眼表明立場的。他清了個嗓:“不是他逃婚,哪會發生之後的事?這事兒我還是站你這頭,他這種道貌岸然、胡作非為、極度不負責任的罪名不論哪朝哪代都洗脫不了!正因如此,我們才不能讓悲劇再度上演……”

話沒說完,忽聽祝枝蘭道:“當年我畢竟年紀輕,很多事看不透,隻覺得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就生生折在了沈府裡,無論怎樣都過不去那檻兒……”

他突然正兒八經地說,慶鬆反倒愣住,一籮筐的腹稿卡在了喉口。祝枝蘭道:“這些年,偶爾在報紙上看到我這位‘世人眼中人中龍鳳姐夫’的新聞,也想過,縱是我姐還活著,指不定還是要分開……”

慶鬆下意識反駁道:“這是什麼話?你姐姐才是人中龍鳳,不論是世俗人還是超凡脫俗的人,都知道她是全紫禁城最厲害的女子。誰配不上誰,大家心裡都有數。”

這一句,倒比前頭一番指名道姓的“斥責”來的真誠。

祝枝蘭順著他的話道:“罷了,配不配的,旁人說的哪作數。我姐若再活一次,隻怕蘇少爺又得撮合他們倆了。”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蘇少爺不是同沈公子是好友麼?”

“一碼歸一碼。”慶鬆沒留神自己給帶套裡了,“再說了,他倆也不是我撮合的啊,不是定的娃娃親麼。”

祝枝蘭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我倒是想和他坐下來好好聊聊,就怕他不想見我。”

“他沒……”慶鬆還沒說完,忽然看見前方窗戶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小丫頭雲知。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見她衝自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才醒過味來——當年親王府分崩離析,七貝勒寧可死也不肯接受沈琇的幫助,現下人可是混的風生水起,哪會突然想不開講和?

祝枝蘭背對著沒瞧見,接著問:“沒有什麼?”

“我是說,他沒膽見你吧,畢竟……”慶鬆斟酌了一下措辭,“他看到你,就會想起五格格。”

門外的雲知眸光微微一滯。

祝枝蘭沒掩住嘴角的冷笑,“看來,他是連想一想我姐姐,都不情願呐。”

慶鬆覺得自己是越抹越黑,“不好這麼理解的……”

“篤篤”兩聲叩門聲,慶鬆竟見雲知就這麼開門踱進來,有些傻眼,祝枝蘭也一下子站起身,一個“姐”字在口中,愣是沒敢蹦出來。

雲知看著弟弟問:“不是說就見一下客人麼?等你好久了。誰啊他。”

她這一問,在祝枝蘭眼裡似是配合著假裝初見慶鬆,在慶鬆眼裡又似是暗示要裝作從沒見過她,空氣靜默了一瞬,祝枝蘭先答道:“他是孟瑤的朋友。”

“孟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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