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未知來電(2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9896 字 6個月前

見牆上人影一動,忙轉身躺回床上,蓋上被子閉上眼隨即,門被推入,腳步聲止於床邊。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裝睡,裝就裝了,想等他叫醒自己順勢起床。誰知,他隻是幫自己撚好被褥,之後半晌,愣是沒有動靜。

什麼情況?不叫醒她,也不走,就這麼乾坐著,莫不是也睡著了?

她等了又等,實在躺不住了,就側過來身,故作睡眼惺忪狀地睜開眼,不曾想,不偏不倚地對上了他的目光。

沒開燈的客臥中,能看得到他瞳裡的光,乍看上去,以為是淚。

她錯愕,不知該如何反應,他見她突然醒來,亦是怔住,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不言不語。

終是他先撚開台燈,她才看清他眼中沒有淚,隻是有那麼一霎那,他眸中仿佛蘊著濤海,所以隻是零星的碎光,也紛湧了起來。

她坐起身來,“沈先生怎麼不叫醒我?我夜不歸宿,我家裡人……”

“林公館十一點就熄燈了,到了半夜一點也沒再亮過,應該沒人發現。”他道:“我叫過你了。”

意思是沒叫醒。

沈一拂還穿著之前的長衫,頭發也沒亂,看去沒沾過枕。

她不知從何問起:“你沒睡?”

“小憩了一會兒。”他調轉了目光:“還有半小時天才亮,我會叫你。”

看他起身,她光腳踩著地板,“沈先生,你剛才……”

是想問他剛才接了誰的電話,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唐突,以他的脾性是不可能將家事同外人提及的。她話頭一擰,“你為什麼會在我旁邊……燈也沒開,就坐在那兒。”

沈一拂喉嚨微不可覺動了一下,大概是她問的太過突然,短暫的寂靜後,他才對上她的眼神,“我聽到動靜,進來看看,就是在想這回能不能把你叫醒。”

她明知,他不可能同她訴說自己的事。

於是也不再多問:“我現在反正也醒了,直接回去就好……”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她:“你家門房要是問起,就說你是早醒出來晨跑的。”

是一套滬澄的秋季運動製服。

“學校定秋季製服,多拿了一件。”話音落,沈一拂帶門而出。

她抱著運動服,恍惚了好半晌,聽到窗外隆隆雷聲。

天亮之後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今日是周五,雲知路過教務處兩回,沈一拂都不在。

本來沒必要關注這個,但淩晨時,他接電話的那一個影子偏偏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陰鬱天,總有某種不大好的預感。

於是放學後也沒等,直接披著雨衣從他家後門繞進去,一開門,就嗅到一股熟悉的飯菜香,她收了傘,換了拖鞋,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沈先生,你今天怎麼沒上班……”

話音止住,廚房沒人。

她愣了一下,順著飯香走到餐廳,餐桌上擺著一葷一素兩碟菜,還冒著些許熱氣,筷子隻有一雙,下麵壓著一張字條。

雲知緩了幾秒,才拾起來,展開紙。

也就短短三行:

家中有事,我要去趕火車,米飯在鍋裡。

貓已托人暫帶,勿費心,複習材料放在書房,自行帶回家溫習。

你到京後安心學習,我若那時人還在北京,會去找你。

沈一拂

能看出寫字的人趕時間,筆跡較之往日潦草不少。

要是早十分鐘,他人還在這兒,她大概會先說一句:“都趕時間還做什麼飯。”

但沈一拂不在,她也沒地兒說去,她將字條揣回兜裡,書包也沒脫就上二樓書房,書桌上擺著兩本書,一本數學,一本物理,紙微黃,不厚。

書的扉頁夾著一張紙,手寫了方法、複習順序之類。

雲知看了一下出版時間,商務出版社出的老課本,大抵是他早年用的教輔,比起現在滬澄用的雙語教輔,不論是排版還是撰寫書籍所用的措辭,都更具傳統氣息。

她不由多翻了幾頁,同樣的知識點在他的注釋下一目了然,對她來說的確實用。於是將書塞入書包中,正要關燈,又覺得哪裡不大對,重新拿出兩本書比對著翻看。

越翻,越不對。

兩本書不論是鋼筆的顏色、字跡大小、狀態,都是一致的。

她拿桌上的鋼筆在書上試寫了一下,洇開後同上邊的字也是一樣的。

如果是過去的字,時間會氧化,會變舊變淡,可顯然,書是舊書,墨是新墨。

隨手翻一頁都有他的批注,加起來兩百來頁,雲知的食指下意識拂過上邊的字,仿佛能看到沈一拂在深夜中,台燈下,一筆一劃寫下這些字的情景。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寫的?

是專程為她寫的麼?

一想到暗夜中他望來的眼神,極力平穩的心都亂了。

餛飩、補課、甜品、運動服還有仍擺在餐桌上的晚餐……那些她刻意忽略的他的種種言行,在這一刻紛亂的在腦海裡回蕩,明明都沒有越界,細思量,又都不像他。

某種念頭如燭火般躥起,她及時下樓,一口氣灌了一杯涼水,這才勉強掐滅。

隻是無論怎麼想,沈大教授都沒有對一個黃毛丫頭動心的理由,十之**,還是在謝她當時的救命之恩吧。

鍋裡的粥還熱著,雲知沒什麼食欲,對付著吃了些,忽然聽到一陣電話鈴聲。

雲知愣了一下,不稍想,電話自是找沈一拂的。

印象中來他家這麼多回,幾乎沒聽過電話響過。

叮鈴鈴的持續在鬨,好一會兒才停下。

空蕩蕩的彆墅裡恢複了寧靜,她起身收碗筷,電話再度響起。

她徑直步向廚房將鍋碗瓢盆都洗了,期間電話鈴停停響響,持續了□□分鐘。

雲知擦乾手,走到沙發邊,看著隨著鈴聲頻頻振動的電話,隻覺得對方像是較了牛勁一般,非要這頭的人接了才肯罷手。

不像是慶鬆,更像是半夜三更來過電話的人。

最好彆接,反正沈一拂人在火車上,她也沒法傳達。

但若真是十萬火急的事呢?

又一次鈴聲響起,雲知鬼使神差地,提起電話筒。

但她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靜靜等在那兒,等對方先說話。

大約沉寂了五秒鐘,那廂的人終於開口:“你果然在家。”

雲知心頭一凜,這個聲音……

“在我說完之前,不要再掛斷電話,一拂。”

有些人的聲音天生極具辨識度,但凡聽過一次便不會忘記,更何況,他的聲音,雲知也算是聽過多年了。

沈一拂的大哥,沈家的長子,沈一隅。

作者有話要說:即將開啟真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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