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2 / 2)

此番入了地府,便要接受功德罪過評判再去投胎,來世變人還是變畜誰都不準,茫茫人海,一彆怕是就再難相遇了。

陸汐娘伸手抱住兩個陪伴了她幾百年的丫鬟,默默落下淚。

若有來世,她希望自己能這兩個傻丫頭做一回真正的親姐妹……

白湛沒有再耽擱,立刻開始請陰門。

這些魂魄在陽間實在呆得太久,身上的怨氣讓這片土地都受到了汙染,讓如今本就渾濁的陽間更添負擔,是時候去下麵了。

在他的召喚中,劇烈的陰氣彌漫中,周圍的空氣變得越發陰冷,景物變得模糊,前方變得猶如夜空般漆黑,最後一扇巨大漆黑的大門緩緩從地下升起,出現在眾人麵前。

“請陰門……”卓明等人看到這幕震驚不已。

在這個玄術日漸沒落的時代,超渡鬼魂大家都會,但請能請陰門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單獨被超渡的鬼魂是要孤零零的走過黃泉路,才能到達陰間,而陰門,則是可以直接入地府的方便之門。

白湛不是對這些鬼魂心善,而是這些鬼魂被禁錮折磨太久,心性不穩,黃泉路長孤寂,難保到時候有鬼魂害怕進入地府審判,從而半路逃跑,然後繼續為禍陽間。

還有就是此地的孤魂野鬼實在太多了,除了夏府和邕城的百年老鬼,還有民國戰爭時期死在此地的士兵和普通人,如此多數量的鬼魂,還是直接送入陰間最好。

陰門請出來後,白湛看向激動的眾鬼,語氣冰冷,

“陰門已開,你們速速進去,功過是非,到了下麵自有定判,來世是人是畜,都是自己作孽,望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一張符篆扔出去,給這群鬼照出一條大道。

“多謝大師相救,多謝夫人饒恕。”

眾鬼激動不已,連連跪下朝白湛和陸汐娘磕頭。

幾百年了,他們呆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沒有希望,沒有陽光,若能入地府投胎,哪怕來世變成牲畜,也好過囚禁在這裡永無輪回的好啊。

一群鬼紛紛爭先恐後朝陰門湧過去,生怕陸汐娘後悔。

許月嫿也被她兩個兒女拉著朝陰門過去,但卻掙紮得厲害,“我不走,我不去地府,我不要被審判,我不要當牲畜,放開我,放開我……”

她顯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遭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去了地府,她的下場恐怕不會比在這鬼地府好多少,她滿身的罪孽,輪回十世牲畜都不為過。

這對驕傲的她來說實在太難接受了,她寧願魂飛魄散,也不想下地獄受苦,更加不想當牲畜。

但這回,可由不得她。

在其餘鬼魂虎視眈眈的目光中,夏玉軒夏玉霜兄妹將她拉進了陰門。

鬼魂陸陸續續離開。

最後隻剩下陸汐娘主仆三人,以及夏高豐了。

夏高豐看著陸汐娘,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妻子。

這個女人很漂亮,溫婉如水,秀外慧中,才學出眾,她本應該是天之驕女,被人嗬護被人寵愛,卻被他耽誤了一輩子。

他對不起她,從頭到尾都對不起她,他負了她,親手將人推進了萬丈深淵,心如刀絞,痛苦難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做出的事情,連對不起都沒有資格說。

他的愧疚和後悔,對汐娘來說,都是一種玷汙。

“……”張張嘴,夏高豐終究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汐娘看著他,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平靜的牽上兩個丫鬟的手,不帶一絲留戀,轉身而去,身影沒入陰門之中。

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她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夏高豐看著那消失的倩影,站在原地良久,眼中落下血淚。

陰門的開啟時間有限,他久久不走,白湛隻能催促,

“陰門關閉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你不進去嗎?陽間已無你留戀之物,速去地府報道吧,事已至此,你後悔無用,你若還有半分良知,便去地府受罰吧。”

“我滿身罪孽,自該陰間受罰。可我還是欠了她一輩子……救命之恩,數載夫妻,百年折磨,我對她不起。此債不還,陰間不入,天地有鑒,若為此誓,魂飛魄散!”

夏高豐笑中帶淚,魂魄飛身逃出夏府鬼宅。

卓明等人一驚,“他跑了!”

白湛平靜抬手攔住眾人,“讓他去吧。他做的孽,活該受罰;他欠汐娘的債,也應當還儘。他欠了汐娘一輩子,便護汐娘來世一生,很公平。”

汐娘當初化作厲鬼大開殺戒雖事出有因,但終究也還是沾上了罪孽,就算在地府受罰還儘,再世為人碰到的困境苛難必定也將比普通人多些。

這些都是因夏高豐而導致的結果,夏高豐滯留陽間去幫汐娘擋災,也算是因果循環。

眾天師深呼吸,如此的話,夏高豐將來去了地府受罰時限怕是又要加個數百年了。

白湛看眾人表情,聲音淡淡,“這是他自己造的孽,受著是天理。”

眾天師歎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此了。

所以的鬼魂離去,陰門消失,周圍的鬼氣也逐漸消散,慢慢露出了此地真正的樣子。

這是一個仿佛被強行掩埋到地下的破敗古代城池,破爛腐朽,到處都是白骨,雖然仍舊看上去十分可怕,但卻並顯得陰森了。

這個城池中不僅有當年那些邕城百姓的屍骨,還有很多身著民國時期服飾的百姓和士兵的骨骸。

有天師恍然大悟,“……根軍曆史記載此地在民國時期發生過屠殺,卻並沒有找到死者屍骨,想來就是因為當時的衝天怨氣,喚醒了沉睡地下的陸汐娘,對方厲鬼凶性大發,直接將地麵活人死人都給拉到了這下麵當她的小鬼吧。”

“應該是這樣的。”

“咦,你們快看,那邊有個祭壇,祭壇上麵還有節白骨,跟其他的屍骸都不一樣。”突然有人眼尖看到不遠處的畫麵道。

白湛聽到祭壇二字,頓時想起什麼,抬眼看過去。

不出意外,那祭壇的模樣跟他上次在殯儀館地下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祭壇已經沒有了保護膜,一節缺了節小拇指的右手臂白骨,就那麼安安靜靜的擺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