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達認為隻要他不發出聲音, 他們就不會被震發現,現在已經夜深了,震睡的很沉, 沒有陌生的氣味靠近, 震就不會醒來,烈當然不屬於陌生的氣味。
震作為劍齒虎之王, 他當然是非常謹慎的,也特彆警醒,隻要有震在身邊,無論在哪裡,潘達都覺得仿佛是在阿野虎群,安全感爆棚。
如果不是烈,而是其他獸或者半獸來到潘達所在的巨樹上,震會立即醒過來,震都是通過陌生氣味的靠近判斷是否有危險。
烈的氣味不僅不會讓震醒過來, 還會讓震睡的更加深沉, 因為烈的氣味震太熟悉, 這樣的熟悉的氣味會讓震徹底卸下防備。
潘達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敢讓烈幫他, 否則他當然願意選擇讓烈陪著他一起入睡, 第二天在震醒來之前烈再離開。
震睡覺的地方距離樹屋很近, 就在樹屋下麵一點的樹乾上,因為震在下麵所以即便震睜開眼睛也看不到樹屋裡的情況,而他們“居高臨下”就可以將震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潘達和烈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震,他們想確認震睡的很深, 他們才能更加放心大膽的做事。
震睡的很深, 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並且他們知道即便震醒過來,也必須走到上麵來才能看到樹屋裡的情況,因此不用太擔心。
夜深之後周圍非常安靜,隻能聽到隔壁巨樹上半獸們的呼嚕聲,還有許多的鳥叫聲、動物奔跑嘶吼的聲音,但這些聲音更加襯托出夜的寧靜。
為了更加保險他們不想製造出太多的聲音,潘達用唇語說:“我之前教過你的,還記得嗎?你不用管其他的,我看著震就行,你忙你的……”
烈點了點頭立即開始,他認為他們遲早會被發現,得趕緊行動,不然很難幫到潘達,一旦震醒過來,他就必須離開,或者藏起來,藏起來都可能被發現。
潘達十分專注的看著震,同時用手捂著自己的嘴,真要一點兒聲音也不發出來,確實非常困難,如果不捂著自己的嘴,光靠忍肯定是不行的。
即便如此他還是控製不住會從喉嚨裡發出一點聲音。
烈其實一直用眼光的餘光看著震,他還想多陪陪潘達,不想在黎明之前離開。
……
忽然,潘達看到震睜開了眼睛,震抬起頭往樹屋看了看,不過樹屋的地板擋住了震的視線,震並不能看見什麼。
他們知道震應該是沒發現什麼,否則震會立即跑上來,但震隻是懶洋洋的抬頭看了看,應該隻是震習慣性的晚上要醒來看看崽子。
隻要潘達和烈在震和凜的身邊睡覺,他們夜裡都會時不時醒來看看崽子們會不會很熱或者冷著了,如果冷了就用身上的厚毛蓋著一點,熱了就少蓋一點。
潘達知道震肯定是習慣性的晚上醒來看看,即便如此,潘達還是立即握住了烈的手,用眼神告訴他:“先彆動!震醒了!震可能會上來看我。”
烈原本就一直看著震,潘達握住他的手的同時,他就已經停了下來。
潘達非常緊張,他的心跳又加快的許多,原本在這種情況下就已經特彆緊張,更何況震現在還醒了過來。
震慢悠悠的往上走,烈立即用唇語說:“我躲到樹屋後麵去,你趕緊裝睡,騙過震就行,騙不過再說,不用擔心,就算被震發現,我也有辦法逃走。”
潘達用力的點著頭,立即趴著假裝睡覺,他趕緊調整了自己的呼吸頻率,讓自己呼吸趨於熟睡時的平穩狀態,這樣更容易騙過震。
烈已經變回劍齒虎以極快的速度躲到了樹屋後麵,作為劍齒虎他的行動特彆的敏捷,就算沒有夜色和濃密樹葉的掩護,他也可以避開震的視線躲到樹屋後麵。
樹屋的“牆壁”都是由獸皮拚接而成,獸皮是吸收氣味最快的,赤月族群的半獸每天都會用野薄荷以及香樟為樹屋熏香驅趕蚊蟲,因此現在整個樹屋都是濃鬱的薄荷香樟味。
烈藏在樹屋後麵,他身上的味道就被樹屋濃烈的薄荷香樟味完全掩蓋了,震當然也就聞不出來。
潘達裝的很像,他的呼吸已經完全平穩,看上去和熟睡沒有任何區彆。
震十分輕柔的走到了樹屋裡麵,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怕吵醒了潘達,雖然他知道潘達睡著後打雷都不會醒,潘達的睡眠特彆好,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儘量不弄出任何聲音。
這個樹屋不算大,震的體型實在太龐大,他進入樹屋後裡麵就顯得很擁擠,不過還是可以容納下他的身體。
其實就算震躺在裡麵也是可以的,但現在是雨季天氣很熱,震身上的厚毛會讓潘達很熱,樹屋的通風效果也遠不如外麵,震自己也會熱的睡不著。
震仔細觀察了潘達有沒有出汗,他用爪子上的肉墊輕柔的撫摸著潘達的脊背,他感到有點涼,於是他叼起旁邊的獸皮輕輕的蓋在了潘達的身上。
他趴在一邊滿眼寵愛的看著潘達睡覺,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怕自己身上的毛太熱,會影響潘達的睡眠,他回了剛才睡覺的地方,趴了下來準備再次進入睡眠狀態。
潘達忽然有點為震感到心酸,震作為“老父親”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晚上怕他著涼還專程醒來看他,為他蓋上獸皮毯子,而他卻和烈背著震做這些。
震是土生土長的劍齒虎,震之前從未接觸過半獸,但震和凜以及暴和圓都可以將他的半獸身體照顧的這麼好。
想到這些,潘達感到有點愧疚,不過他的愧疚情緒轉瞬即逝,因為他又感受到了更加猛烈的衝動,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烈雖然藏在樹屋後麵,卻因為站的高,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震在下麵的一舉一動,他必須等震再次進入深度睡眠之後才能出來。
因為他躲在樹屋後麵可以掩蓋自己的氣味,一旦他從樹屋後麵出來震就一定能聞到他的氣味,隻有震睡著之後才不會被發現。
潘達坐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下麵的震,他也在等震睡熟。
震沒一會兒就進入了深度睡眠,烈這時候才重新變成半獸身體進入了樹屋,他們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情。
他們當然還是一邊看著震一邊忙碌著,現在情況特殊,他們隻能用之前潘達在山洞裡教烈的方式幫助對方,沒法再用其他的方式。
潘達和烈全程都非常謹慎,他們儘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隻有偶爾忍不住才會在喉嚨裡發出微弱的聲音。
……
他們忙完之後就像以前一樣睡覺,有了對方在身邊,他們都睡的特彆香甜。
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自從他和潘達分開,不能再和潘達一起睡覺,他每天晚上都睡不著,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每天都是熬到黎明時分實在太困才能睡著,睡著後也經常醒來。
儘管如此烈每天的精神還是非常好,他需要不停的捕獵、打架消耗過剩的精力,也隻有白天夠累,晚上進入睡眠才會容易一點。
第二天一大早烈就醒了過來,他必須提前離開,隻要震醒來,他就一定會被發現,他還想明晚接著來,就不能被震發現。
昨晚睡的特彆好,烈感到精神百倍,他在潘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依依不舍的看著潘達,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果斷離開。
潘達是隻要睡著後打雷都不會醒的,除非睡夠之後自然醒來,他不知道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等他睡醒的時候旁邊早就沒有烈,他摸了摸旁邊烈睡覺的地方,連一點溫度都沒有了,可見烈很早就離開了,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他都覺得仿佛是在做夢。
潘達恍惚之間甚至開始懷疑昨晚烈真的來過嗎,直到他走出樹屋看到昨晚被他們扔下去的那一堆樹葉,隱約還能看到那堆柔嫩的綠色樹葉上的白色痕跡。
震早就醒了,他看到潘達醒來立即就跑到了他的麵前,震輕柔的蹭著潘達的脖頸問道:“昨晚睡的好嗎?”
潘達因為昨晚的事有點心虛,想了想才說:“睡的特彆好,阿爸,你來給我蓋的獸皮毯子嗎,明明昨晚睡覺的時候太熱我沒蓋獸皮毯子,今早卻蓋了。”
震也沒有懷疑什麼,直接說:“嗯,我怕你著涼,晚上醒來給你蓋的。”
潘達心裡還是有點愧疚,他抱住了震的脖頸,用腦袋蹭著震脖子上的毛茸茸說:“阿爸,你真好。”
震用大腦袋回蹭著潘達的脖頸調侃道“現在說我好,等會兒又要給我發脾氣!也就這幾天你很忙才沒有和我鬨,之前每天都和我還有凜鬨脾氣,你這臭脾氣怎麼就是改不了?”
潘達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隻能說:“那我不是難受嗎,誰讓你們不讓我和烈在一起的,我成年之前也不會亂發脾氣呀,就隻是偶爾會胡鬨而已,但不會像現在這樣。”
震十分無奈的說:“不管你怎麼說,你就是不能和烈在一起,好了,不許再提這個,否則彆怪我揍你。”
潘達不悅的抬起頭來說:“阿爸,我以後再也不會誇你好了,你根本就不好!你不是一個好阿爸,一個好阿爸應該讓崽子順心所欲的生活,而不是讓崽子這麼難受。”
震略微有些生氣,他用巨大的虎掌不輕不重的拍了潘達的脊背一下說:“隨你怎麼說,你的這些激將法對我們已經沒用了,你才剛睡醒,我不想現在揍你。”
潘達也就不再說什麼,他來到了巨樹下,他要去看看赤月,震緊跟在他的身邊。
他看到赤月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棵巨樹下,赤月早晚會知道神甲已經死亡的事實,但看到赤月如此悲痛,他也很難過。
其實潘達和赤月神甲的接觸並不多,他們從未單獨接觸過,要麼是潘達在赤月神甲的族群教他們製鹽、做臘肉等,要麼就是赤月神甲和其他幾個族群的首領一起來找潘達。
即便接觸的不多,潘達也很喜歡赤月和神甲,他能看得出神甲和赤月深愛著彼此,他們除了彼此從不會將愛慕的眼神落到其他半獸的身上,半獸原始人之間這樣的感情其實並不多見。
因為半獸原始人還沒有形成“一夫一妻製”的概念,雌性半獸會和很多雄性半獸在一起,雄性半獸亦然,他們沒有對彼此忠誠的想法,喜歡就在一起,沒興趣了就分開。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赤月和神甲永遠忠誠於彼此,這就特彆難能可貴。
風蜜站了起來對潘達說:“赤月今早知道的,她無意中聽到了族群半獸的對話,他們提到了神甲,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他們隻是為神甲難過……”
潘達略微有些哽咽的說:“彆怪他們,這麼大的事原本也瞞不住多久,好在赤月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不用太擔心。”
赤月勉強打起精神說:“潘達,不用擔心我,這個族群是我和神甲一手建立壯大的,我一定會讓族群越來越強大,我不會讓自己消沉下去,我若是因神甲的死而消沉,就中了赤塗的奸計,我不會讓赤塗得逞。”
潘達坐到了赤月的另外一邊,緊握著赤月的手腕說:“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神甲一定想看到你和族群越來越好。”
赤月喃喃自語的說著:“神甲總是為我好,什麼都為我考慮,他什麼也不要隻要我過的好,這些我都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潘達和風蜜一起握住了赤月的雙手,他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給予赤月安慰和力量。
赤月繼續說著:“我們的族群叫赤月神甲,他讓我的名字在前麵,他說我對族群的貢獻更大,我是首領,他是副首領,其實我們對族群的貢獻是一樣的,他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他說隻要和我在一起,當不當首領,他都不在乎,我是首領,但我沒有保護好他……”
潘達和風蜜同時安慰著她:“神甲很厲害,他不需要你的保護,你不用太自責。”
赤月仰著頭自顧自的說著:“是啊,神甲那麼厲害,隻要不被故意設計,他不會遇到任何危險,赤塗太聰明,神甲戰鬥力再強也抵不過被他想儘辦法的設計。”
風蜜和潘達不知道還能怎麼勸慰赤月,他們都為赤月感到很難過。
赤月繼續說:“我之前和神甲說過,如果沒有遇到我,神甲和他的族群會永遠都在神峰山生活,神甲始終會是神峰山最厲害的首領。神甲告訴我,就算沒有遇到我,他還是會帶著族群來沼澤森林,山上厲害的半獸族群都計劃回到沼澤森林,他說是我讓族群迅速壯大,其實我知道他都是安慰我,他不想我內疚……”
潘達立即安撫她說:“這一點神甲不是為了安慰你,就算沒有你,神甲肯定也會帶著族群來沼澤森林,神甲不是安於現狀的首領。”
赤月自顧自的說著:“神甲總是說遇到我是他最大的幸運,神甲說如果沒有我,他無法這麼快在沼澤森林壯大族群,他的族群可能在沼澤森林待不下去。其實沒有我,神甲才會更好,沒有我,他也能在沼澤森林發展壯大族群,沒有我,他就不會被赤塗盯上,就不會死……”
潘達感慨道:“赤月,你不能這樣想,神甲若是知道你這樣自責,他會很難過,無論發生什麼,神甲都不會怪你。而且這本來就不能怪你,所有族群首領都會麵臨很多危險,神甲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以後你要更加小心,帶著族群發展,你們隻有過的越來越好,神甲才會放心。”
突然赤月又開始乾嘔,潘達瞬間緊張了起來,他輕拍著赤月的後背,呢喃著說:“怎麼會這樣,你的脫水症狀昨天就已經都好了,怎麼還會嘔吐……”
風蜜也變的特彆緊張,前幾天赤月都差點死了,這可把她嚇壞了,如果沒有潘達的那些她從未見過的治療方法,赤月根本就撐不過來。
潘達連忙問:“赤月,你除了想吐,還有沒有其他症狀,比如頭暈、呼吸急促、嚴重乏力之類的?”
赤月搖了搖頭說:“沒有,其他症狀都沒有,潘達,我沒事了,不用為我擔心,可能是因為太難過,但我想哭但哭不出來,我就是有點惡.心。”
潘達知道在極端悲痛的情況之下是會哭不出來的,這是因為人體運行的機製要保護主人不會因為過度悲痛而死亡,要等最難過的這段時間過後才能哭出來。
現在最讓潘達擔心的是赤月想吐,如果赤月的脫水症狀還沒有治好,他也沒辦法了,赤月很可能會因嚴重脫水休克而死。
但赤月隻是惡.心想吐,並沒有其他的症狀,這讓潘達百思不得其解。
潘達詳細的詢問了赤月現在的所有身體感受,忽然他想到一種可能性。
他立即說:“赤月,你可能是有孕了!你想想上次和神甲在一起的時間,能不能對上!”
半獸原始人已經會推算懷孕的時間,赤月低著頭回想了一陣後說:“時間是沒問題,但惡心嘔吐不一定是懷孕,我不想抱太大的期望,我怕失望。”
潘達可以理解赤月的謹慎,赤月對神甲的感情太深,若是有了神甲的孩子,她當然會感到特彆高興,但如果沒有,她就會再次陷入無儘的絕望之中。
他不會把脈,無法確認赤月是否真的懷孕,在史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驗出是否懷孕,隻有等赤月肚子開始變大才能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