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伴讀們臉色不好看,眼神也格外幽怨。胤祐略有些心虛,他埋著腦袋往裡走,踮起腳尖探頭往裡看去。
諸人正潛心研讀。
瞧著好像挺好的……?胤祐這下沒了心理負擔,像是快樂的小兔嘰,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快樂隻有一瞬間。
擔憂的心剛剛落下,緊接著胤祐對考試的擔憂也隨之浮上心頭。
不知考前焦慮症為何物的他,頭一回體驗這種坐立不安,心神不寧的感受,盯著書看了半響卻覺得自己什麼都沒看進去。
至於複習成果?那更是彆提了。
眼看第二天就要考試了,還沒複習完的胤祐隻能使出最後一招。
古有吸收天地之靈氣,今有吸收書本之知識。胤祐躺在軟榻上,將書本慎重的擺在自己臉上,盼望書上的知識能湧入自己的腦海。
這樣就可以考滿分了……吧?
抱著隻有一絲絲的期待,胤祐閉上雙眼,下一秒他迅速的沉入香甜的夢鄉之中。
宮婢們的眼皮跳了跳。
她們麵麵相覷,無言以對,奶嬤嬤索性拿來一條毯子為自家小主子蓋上。
至於考試那種事。
這也不能急在一時的對不對?畢竟咱們小主子還這麼年幼,好好長大才是正事呢。
太皇太後聽到宮婢的稟報,還是忍不住笑了笑。她搖了搖頭:“這孩子,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好,怎麼就連自己都坑進去了?”
蘇麻喇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等到第二天一早,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從後院響起。
胤祐萬萬沒想到。
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居然已經到了第二天。
考試就在眼前。
一夜好睡卻徹底沒背書的胤祐和一夜沒有睡著的胤祺,兩人在考場外遇見了。
他們相視一眼,同時哽咽出聲。
胤祐眼中含淚,認真反省:“五哥,這一切都是弟弟的錯。”
大阿哥胤禔黑著臉。
他眼底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青色,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入尚書房。
而後是一個比一個陰沉的伴讀們。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要說過往還記不清荊軻刺秦王的故事,而如今這一句話油然浮現在胤祐腦海之中。
呸呸呸!
就……就考個試,也不至於這樣吧?胤祐膽戰心驚的進去考試,出考場臉色就好看了不少。
師傅劉果沒騙他們。
對於開蒙的三位小阿哥,諳達們出的試卷半身難度不高,而且三人讀書也就這點時間也沒有多少難題。
至於大阿哥等人嘛……
原本自信滿滿的胤祉眼神裡也帶起了幽怨,就算臨時抱佛腳複習了一遍,卻難以想象師傅們的刁鑽。
更彆提一乾伴讀。
尤其聽到師傅們宣布等考試成績出來會送一份排名到各自府上,他們眼底的怨念已經能夠流淌出來。
今年還能過一個好年嗎?
不能!等新年時分見到入宮的幾名伴讀,他們猶如霜打的茄子般,一個比一個淒涼。
更憂愁的還有胤禔。
考試成績出來以後,太子胤礽當仁不讓位列第一,其次是三阿哥胤祉,再然後是一分之差的四阿哥胤禛。
可憐大阿哥明明年紀最長,排名卻是最後。即便知道他與太子的試卷一致,兩名弟弟的試卷一致,難度也有所差彆,可這排名一出胤禔也徹底蔫巴了。
惠妃埋頭苦讀蒙語,進展頗為明顯。她自覺最近在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麵前也多了份臉麵,卻沒有想到回頭自家的笨蛋兒子竟是出了個大糗。
惠妃起初還有些不滿。
等看著兒子蔫巴巴的打不起精神,她又心疼了。惠妃安撫著大阿哥:“等會考武學騎射課的時候,咱們勇得第一好不好?”
誰料胤禔委屈萬分。
他眼圈一紅:“額娘,汗阿瑪說風雪太大考不得騎射,說要明年開春再考。”
惠妃的聲音戛然而止。
胤禔垂頭喪氣的往外走,想想新年裡要見宗室朝臣,他就恨不得鑽到地洞裡得了!
紫禁城被大雪覆蓋。
胤禔慢吞吞的走在甬道中,覺得自個兒的心也和這天氣一般寒冷。他獨自一人走進慈寧宮花園,隻想找個寂靜無人的地方發發呆,卻遠遠看著兩個小團子湊在一起。
胤禔一眼就認出其中一隻就是罪魁禍首胤祐,下意識轉身就想要走。
忽然他停下腳步。
等等?似乎有哪裡不對?胤禔回身細細觀察,隨即發現胤祐沒有穿鬥篷?鬥篷呢?
胤祐特彆喜歡那件白兔毛做的鬥篷,還撒嬌在上麵縫了兩根毛絨兔耳朵,跑起路來就像是隻小白兔在雪地裡亂竄。
而今天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居然沒穿鬥篷?再仔細一看,胤禔赫然發現旁邊的團子居然不是人,而是白兔毛鬥篷裹成的球?
胤禔驚愕的睜大眼。
他上前一步,將胤祐從地上拎起來:“你在做什麼呢?不穿鬥篷是想生病嗎?”
手腳都冷冰冰的。
臉頰耳朵都凍得紅通通的,鼻尖還垂著一滴鼻涕。
真是傻死了!
胤禔抿著唇角分外不滿。他拉開鬥篷外套,將冰涼涼的胤祐塞在懷裡,熱氣上湧倒是讓手指腳趾有種酥麻的感覺。
胤祐下意識動來動去。
他的腦袋被胤禔摁住,耳邊是大哥沒好氣的叮囑:“不準亂動。”
胤祐還在掙紮。
他從領口探出一個小腦袋:“大哥,好熱哦!”
“哼。”胤禔冷哼一聲:“本阿哥是怕你本來就夠傻了,萬一凍得更傻就完蛋了,絕對不是怕你生病。”
胤祐拉長調:“哦——阿嚏!”
胤禔心裡一急,抬步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