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操持著偏冷的聲調言語間卻滿是調侃。
通過剛才腳步聲的方向,即使陸斯博眼盲,也可以輕鬆分辨他在哪。
柏喬索性頓住腳步,站在原地。
陸斯博板著臉,偏偏就扯著這件事不肯撒手,“害羞?”
柏喬:“……”
害羞到想把你腦袋——
不、不行。
這是陸斯博。
好不容易幫他躲過幾次致命劇情,你自己再一個不小心把他脖子擰了,前麵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嗎。
“你過來。”陸斯博朝著身前的方向伸出手,“想出去的話,就抓著我的手,我帶你出去。”
柏喬看了一眼他的手,不理。
陸斯博笑了笑說:“防護模式一開,就算你化成灰都無法從角落裡鑽出去,你不願意說話,我也不想為難一個小啞巴,隻要你把手搭上來,我就送你出去,要不然……我可叫彆人進來了。”
叫彆人?
柏喬快速抬頭打量著周圍,剛才隻顧著眼前不被陸斯博發現,竟沒想過這裡會不會有什麼監控,或者遠程聯係安保的係統,不過,都過了這麼久也沒人上來,應該是陸斯博在給他機會。
如此一來,他心裡不由得犯嘀咕,果然,陸斯博根本不是原文中描述的那樣殘·暴,本質上就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孩子,都有人闖入他的書房,貼近他待了這麼久,他發現了以後都沒說叫人進來。
而是不斷地給他機會。
多好的一個善解人意的孩子啊。
怎麼就被那個垃圾主角逼成這樣。
幸好我來得早,要不然陸斯博還得重蹈覆轍。
見柏喬陷入自己的思緒,他不由得往上抬了抬指尖,引來他的注意,“你不想走?那我真的叫人了。”
不行!
不能叫人進來!
更不能讓陸斯博知道現在站在這裡的人是柏喬!
早知道這麼糾結,就該一開始直接叫陸斯博開門讓他出去!
現在好了,僵持這麼久還多了那個吻。
說都說不清楚!
“三。”陸斯博的聲音逐漸冷了下來,“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二。”
‘啪’
那聲‘一’還沒開口,柏喬的手直接拍在了陸斯博掌心。
柏喬這下可半點沒有收斂手勁,這一下子下去陸斯博雖然麵上沒什麼改變,卻下意識的蜷了一下指尖。
透過指縫看著手底下明顯紅的不正常的掌心,柏喬心裡悶笑。
開不了瓢還不能打你手心嗎。
看著柏喬毫不掩飾的笑容,陸斯博心下無奈,幼稚。
柏喬麵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斂,突然感覺手被人抓住了。
雖然之前兩人也有手牽著手的時候,但是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有所不同。
陸斯博的手比他大,但一手也遠不夠能完全將他的手包裹在掌心,於是,陸斯博兩手覆住他的手,還捏了兩下!
“好軟。”
“!!!”
“觸若凝脂,纖細且修長,雖然我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你的手很白。”
“?!!”
“小啞巴肯定長得很漂亮。”
“……”
“你有男朋友了嗎,如果沒有……”
話音未落,陸斯博隻覺得手上突然一空,玄機就是一聲巨響。
——砰!
看著柏喬緋紅的臉頰,以及落荒而逃的背影,陸斯博徹底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
這個小啞巴還挺可愛呢。
莫忘和景玉一眾人跑上來的時候,隻見書房的門連帶著半邊門框一起,豎著躺在地上。
陸斯博站在書房中央,雙手掌心相對合攏,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乾嘛。
莫忘呆呆的看著死去的房門,“這是……新的祈福方式嗎?”
景玉抬手照著他後腦勺來一下,“誰家祈福用門做祭品的?”
景玉繞開門板,進去仔細打量一周,見除了門板便在沒有其他東西損壞,於是猜測道:“Boss,有人入侵?”
“沒有。”陸斯博收了手,蜷起的指尖輕輕碰過掌心,上麵仿佛還有小啞巴手上的暖意,“你們都出去吧。”
“啊?”景玉指著門口的一片狼藉,這些就都裝做看不見嗎?
陸斯博卻沒有給予更多的解釋,直接繞過他們自己回放休息了。
景玉和莫忘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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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喬衝回房間一腳踢上房門,還不忘掛上門鎖。
靠在門上,柏喬膝蓋微曲,心裡砰砰直跳,臉上燥熱不散,他抬手用手背貼了下側臉,更襯得臉頰滾燙。
都是男人。
被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為什麼。
為什麼心跳這麼快……?
掌心按在心口,感受著其中蓬勃躍動的心臟。
如果說正常的心跳是溫柔婉轉的抒情樂,那他的心跳,妥妥的蹦迪舞曲。
幾度呼吸,試圖平緩心跳。
卻沒有任何反應,無論他做怎樣的努力,都於事無補。
柏喬歎了口氣,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進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有人闖入書房重地,又破壞了書房正門,陸斯博現在應該炸了吧。
外麵不知道多少人在搜索入侵者。
柏喬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順著門板倒下的方向,借著片刻陰影闖入隔壁房間,隨後跳窗繞了一大圈才跑回來的。
隱匿身形這件事,柏喬對自己很有信心。
更何況現在著急也成不了什麼事,乾脆往床上一躺,什麼也不想,萬事睡醒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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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臥室內,高處垂下的帷幔遮住床上半邊風光。
耳邊不斷傳來細細索索的啜泣聲,清冷的聲音蒙上一層可憐的媚態。
昂貴的大床不斷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仿佛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一般。
突然,帷幔邊緣探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攀著床邊指尖用力,似乎想從眼下的困境中掙脫出來,然而下一刻,那隻手咻的撤回帷幔裡麵,像是四處逃竄的小獸好不容易尋得生機,卻又再度被獵人抓回手下。
啜泣聲更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拉開半邊帷幔,身形高挑的男人將另一個人打橫抱著走進了浴室。
埋首在男人懷中的青年隻露出消瘦的小半張臉,碎發被汗水浸濕粘在額間,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半夢半醒之間仍不安穩。
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貼在自己耳邊輕語:“柏喬哥……”是陸斯博的聲音?!
“!!!”
刹那間,柏喬驟然清醒,他猛的睜開眼睛,大腦中一片空白。
柏喬心口砰砰直跳,他忙不失迭的坐起來,感受著身下的情況,他緩緩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夢?!
說話的人是陸斯博?
那、那個是他嗎?
他們兩個……?!
靠!
柏喬憤憤拍了下床墊,扭頭去浴室衝冷水澡。
這個夢做的柏喬疲憊不已,明明一覺睡到醒,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累。
乃至於下樓的時候他都沒什麼精神。
“誒,你聽說了嗎?昨天陸先生書房發生的那件事。”
“什麼事?我隻知道門壞了,景玉先生聯係施工隊呢,據說是有彆的企業的間諜進來偷文件,監控都扒出來了。”
“什麼呀,咱們這的監控早就壞了一直沒修。”攥著笤帚的女仆笑著說:“我聽說啊,昨天是陸先生的夢中情人來找他談分手,陸先生傷心落魄的不行。”
“啊?陸先生戀愛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據說,有人在路過的時候聽到了那種聲音,而且啊,那個夢中情人懷了陸先生的孩子!”
“啥?!”
柏喬:“???”
女仆接續說:“正因如此,陸先生不想他懷著自己的孩子進了彆人家,才會吵起來,最後那個夢中情人甩門而去,陸先生氣的踢壞了門!”
“啊……我的天,陸先生這麼好的人,居然始亂終棄,太過分了。”
“對!”
柏喬:“……”
景玉走過來,聽了這通編排臉色也有些古怪:“咳咳。”
女仆私底下聊八卦嚇了一跳,聞言連忙住口,低頭說:“景玉先生。”
景玉說:“聊主人家的八卦,誰給你們的勇氣?再有下次都給我滾。”
兩名女仆惶恐不已,連聲說道:“是是是,對不起景玉先生,我們不敢了。”
景玉不耐煩道:“下去吧。”
“是。”
景玉扭頭朝著柏喬擺擺手:“柏喬,早啊。”
“早。”柏喬下樓說:“陸斯博呢?”
“陸哥還在樓上休息,你找他有事啊?”景玉說:“那我去叫他下來。”
“不用了。”柏喬攔下他說:“我有事出去一下。”碰不到也好,做了那種夢,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陸斯博。
景玉眼見著人不聲不響的走到門口:“誒?等一下,那早飯——”
“不吃了。”說著,‘砰’的一聲關上門。
樓上,陸斯博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柏喬開車駛出大門。
莫忘說:“昨天……”
“不該你問的,彆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