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合一(1 / 2)

青言愣住了。

敖琅眼神中的偏執和瘋狂, 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壓在他的心頭,沉重無比, 讓他每一次心跳, 都帶著疼痛。

敖琅收回視線, 收斂住眼眸中所有感情,繼續摟著青言打遊戲。

青言垂下頭, 沒有深究敖琅眼神中表達的含義,也繼續沉默著陪敖琅打遊戲。

淩晨一點的鬨鈴響起。

敖琅放下手機, 將青言抱住。

他頭擱在青言肩膀上,隻收緊懷抱, 沒有說話。

幾分鐘後,“叮當”一聲,敖琅的手腳上的鐐銬脫落。他鬆開懷抱, 雖然仍舊是妖化的模樣,但眼底已經一片平靜, 泛著紅絲的豎瞳也變回了正常的模樣。

“辛苦了。”敖琅溫柔道。

青言斂起心中的異樣, 笑道:“你是說陪你打遊戲辛苦了嗎?沒想到學長打遊戲的時候這麼暴躁。”

敖琅嘴角抽了抽,想甩鍋。

不過依照現在的進展,不依靠任何外力, 隻需要靜靜等待,頂多半年, 他的神魂就會恢複完整。現在瘋狂甩鍋,到時候坑到的還是自己,敖琅便訕訕閉嘴, 控製住甩鍋的衝動。

“學長,你的另一重人格,真的想毀滅世界嗎?”青言突然道。

敖琅危機感瘋狂預警:“……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青言認真道:“我仔細想了想,就算你想毀滅世界,似乎也沒有實際可操作性。”

“隻是毀滅世界,又不是稱霸世界。”敖琅辯解道,“隻要把村子毀掉,兩個世界都會遭殃。這個村子中,能封印我的隻有白澤村長。”

青言咋舌:“你還真想過啊?”他本來看了另一個敖琅的反應,以為毀滅世界什麼的是學長逗他玩的。學長神魂分裂,可能另有隱情。

“想想而已。就像你小時候不想上學,期盼學校被炸掉一樣。”敖琅仔細一想,自己好似小時候還真想過毀滅世界的事,不算說謊,“村民們被迫封閉在這個小小的村莊,偶爾憤怒一下不是很正常嗎?不過我也就隨便想想,不可能去做。生存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活著還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何況村民們自己過得蠻開心。”敖琅變回人類的模樣,身上衣服也從長袍變成襯衫。他補充道,“以後有電有網,可以通過虛擬世界和外界溝通後,他們的生活會更好。”

青言被敖琅說服了。他換位思考,如果自己在中二時期,說不定也會萌生炸掉村子,拯救所有人的想法。

不自由,毋寧死。吧唧一聲,剩下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不困嗎?”敖琅見青言接受了這個設定,立刻轉移話題,“回去睡覺了。”

青言點頭,收拾好零食果皮殘骸,和敖琅一起離開法陣。

“學長,要吃點夜宵嗎?我給你做。”青言問道。

敖琅搖頭:“不用,這次沒怎麼消耗體力。”

他摸了摸肚子,道:“還吃了一肚子零食。”

青言扯了扯敖琅的袖子。

敖琅停下腳步:“怎麼?”

“學長,下次新月之夜,仍舊由我陪著你,好不好?”青言問道。

敖琅沉默了許久,道:“我怕我會傷害你。”

“我拳頭很厲害。”青言揚了揚拳頭,“我會保護好自己。”

敖琅歎了口氣:“等村長回來再說。”

青言道:“村長既然今天讓我來當看守,肯定想過以後將這件事交給我。”

敖琅抿了一下嘴唇,不悅道:“我進了鎮壓陣法之後才知道他要出差。我懷疑他出差是借口。”

青言失笑:“下次我陪你。”

敖琅移開視線,繼續往房間走:“隨你。被我揍了彆抱怨。”

“不該是你被我揍了,不準抱怨我嗎?”青言小跑幾步跟上敖琅。

待青言跟上敖琅之後,敖琅放緩了腳步。

新月之夜,雖然沒有月亮照明,但無月之夜的星星特彆明亮。妖怪村沒有光汙染,今夜又恰巧無雲,漫天的星子就像是銀色的河流,從天空傾瀉薄薄的星光水霧。

青言和敖琅的影子在身後輕輕晃動,交纏在一起,仿佛融為了一體。

“星空真漂亮。”走到小院門口時,青言抬頭看向天空。

他剛來妖怪村的時候,因為懼怕黑暗和黑暗中未知的東西,除了被另一個“誘騙”的那次,他從未在晚上出過門,自然從未注意到夜晚的美景。

“待村中通了電之後,或許星星就不會這麼明亮了。”青言笑道,“不過還是有燈光更好。”

“想看星星?”敖琅問道。

青言撓了撓頭:“也不是說想……就是突然看到了,覺得很漂亮。來隙村之後一直很忙,我還沒好好看過隙村的美景。”

“你如果現在不困,我們先回家換身暖和的衣服,我帶你去個看星星的好地方。”敖琅道。

青言十分好奇。他忙回家拿了一件羽絨服:“這個夠嗎?”

敖琅歎氣:“我會給你罩個結界,用不著羽絨服,換件大衣就行。”

青言在衣櫃裡翻找了一下,因為好幾年沒買衣服,他居然翻不出一件像模像樣的大衣。

敖琅默默記下青言大衣的尺碼之後,從自己衣櫃中拿出一件大衣給青言披上。

“走吧。”敖琅帶著青言出門,在院子裡變回原形,“坐我頭上,抓穩龍角,彆摔了。”

青言攀上敖琅的身體,盤坐在敖琅頭上,激動不已。

他這算是龍騎士了?人生圓滿!禦龍飛行啊!

敖琅慢騰騰的飛上天空,一團溫暖的氣流裹住了青言的身體。青言就像是置身於陽春三月似的,雖能聽見耳畔的風聲,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夜風的吹拂。

敖琅的速度漸漸加快。青言瞥了一眼身下,不由生出一絲膽怯。

“恐高?”敖琅察覺到了青言的懼意。

青言抓緊龍角,不敢往下看:“還好。”

青言身邊凝聚出一個水做的“圍欄”,將他牢牢護住。

“這樣還怕嗎?”敖琅問道。

青言小心翼翼鬆開一隻手,戳了戳圍欄。很堅韌,戳不動。

“我可以靠在上麵嗎?”青言躍躍欲試。

敖琅的話中帶著一絲笑意:“相信我。有我在,你不會有危險。”

敖琅變成龍之後,聲音太過低沉磁性,聽得青言臉上有點熱。

“我當然相信學長。”青言小聲嘀咕,一點一點在背部施加力道,慢慢將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了水做的圍欄。

圍欄慢慢變化,最後變成了帶護欄的懶人沙發的模樣,將青言裹在其中,安全感十足。

“好舒服。”有了“沙發”,青言膽子變大,鬆開了雙手,整個人陷入水沙發中。

“我把兩邊的透明度調高一點,這樣景色會好一些。”敖琅說罷,青言兩側水做的護欄變成了透明。

青言戳了戳,護欄還在,鬆了口氣。

“我是不是該帶點零食來?”青言若有所思。

敖琅沒好氣道:“你是不是還準備拿塊野餐布,直接在我身上野餐?”

青言開玩笑:“學長原形的防禦力不是很高嗎?或許我可以帶個酒精爐,在學長背上刷火鍋。”

“請圓潤的滾一邊去。”敖琅笑罵道,“彆太囂張,小心我打個滾,讓你坐一次過山車。”

青言立刻閉嘴。

兩人安靜的飛了十幾分鐘,敖琅停了下來。

他在半空中盤旋著,身下是厚厚的雲層:“到了。”

到了?青言抬頭,從頭頂到四周,點點星子如春日的繁花盛開在四周,又仿佛一粒粒寶石綴在夜幕。柔和的星光交織成一片薄薄的紗,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中,美得仿佛一場夢。

在天邊,零散的星星簇擁在一起,星光彙成了一條銀色的河流。明明隻是光的幻覺,卻仿佛能讓人看到河水在銀河中靜靜流淌,亙古不變。

青言呼吸放得很輕很輕,害怕呼吸重一些,就會破壞眼前的美景。

“好看嗎?”敖琅出聲打破了寧靜。

“嗯。”青言使勁點頭,感歎道,“可能地球上不會有哪裡的星星,會比這裡更好看。”

“看到那條光河了嗎?那是妖界的星河。越過那裡,就能到達妖界。”敖琅道,“這裡的星空和外界不同,你看見的星星,有的是地球上也能看到的真實的星空,有的是隔著屏障的另一個世界的星空。”

“所以,有時候你會看到有趣的景象。”敖琅補充道。

有趣?青言不明白敖琅話中的含義。星空還能怎麼有趣?

他正想著,銀河那邊突然蹦出一顆星星,朝著天際飛去。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一條一條星星劃過的軌跡,織造成一匹神秘的白練。白練在穹頂上飄蕩,一會兒扭成個“S”,一會兒扭成個“B”,絢麗又神……神……神……

“神經病啊!”青言傻眼,“這是自然現象?!”

敖琅慢吞吞道:“顯然不是。我們被發現了。”

“啊?”青言沒聽懂。

敖琅解釋:“妖族壁壘另一端一直有人輪流鎮守。我們被鎮守的人發現了,現在他在和我們打招呼。”

青言沉默了許久,道:“妖界的人肯定不會用我們這的字母,不知道SB是什麼意思吧?”

“他知道。”敖琅打碎了青言的幻想,“我們能學習他們的文字,他們也會關心我們這裡的情況。村長偶爾還會帶土特產過去和他們交流。不過我們村子,隻有村長能去妖界。”

“所以,他這是什麼意思?”青言有點生氣。

任誰好端端的看個星空約個會,突然被人嘲諷SB都會生氣。

“現在鎮守的也是條龍。”敖琅解釋道,“單身了幾百年的龍。”

青言:“……什麼?”

敖琅歎氣:“他估計看出我們在約會,受刺激了。”

青言:“……”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出該說什麼繼續這場對話。

一條單身了幾百年的龍,孤單寂寞冷鎮守邊疆時,突然看到同樣是龍族的小後輩帶著男朋友上天空約會,所以一時受不了刺激,開始豎中指罵人,是這個意思嗎?

青言深呼吸了幾下,問道:“能操控星星,還被委以看守屏障重任的龍,在妖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吧?有這麼幼稚嗎?”

“修為和性情沒關係。”敖琅尾巴甩了甩,“還看嗎?”

“看!”青言冷哼,“他給咱們耍雜技,不看白不看。”

敖琅輕笑。

很快,對方似乎覺得兩個字母已經不能表達他心中的憤怒了。他開始用星星組成文字,直接罵人。

其罵人詞彙很匱乏,大約就是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不知廉恥之類的話。

青言咂舌:“他眼神真好,離這麼遠都能看出我和你是男的?”

敖琅回答:“從龍族外形就能看出男女。不過他能看清你,修為的確很高。要諷刺回去嗎?”

青言好奇:“學長也能操控星星?”

敖琅道:“當然不能。操控星光需要耗費很多靈氣。妖怪村地界雖然比起人間界靈氣充足,但比起妖界差遠了,不足以讓我施展這麼大的法術。”

這是大法術?那個人用大法術罵人?有病吧?

“他既然眼神好,那麼不用星光寫字,他應該也能看到。”敖琅一邊道,一邊在身邊凝聚霧氣,用靈界文字寫道。

“你好,單身狗。”

寫完之後,霧氣又凝聚成一條垂淚的狗子。

對方的星光震蕩了一下,然後重新彙聚成銀色的文字。

“屁!老子是龍!”

敖琅沒理睬對方的回應,繼續用霧氣寫字。

“你的確不是單身狗。按年齡算你應該是單身鱉,按體型算你應該是單身豬,按智商算你應該是單身傻麅子。”

寫完後,敖琅依次用霧氣畫了卡通烏龜、卡通豬和卡通傻孢子。

“噗!”青言捶著敖琅的腦袋大笑,“學長你太壞了,罵人就罵人,你還附帶表情包!這是降維打擊!小心他衝過來打你!”

沒想到學長這麼會損人。看來另一個學長遊戲時諷刺隊友,的確是學長真實的一麵。

“我不會罵人,這句話是我從網上看到的。”敖琅氣定神閒,“他過不來。如果把靈子比作氧氣,妖界是富氧環境,妖怪村是低氧環境,人間界是無氧環境。他來妖界會呼吸困難,多待一會兒就會腦部缺氧變成真智障。”

青言笑得更厲害。

學長這嘴真是太損了!

敖琅和對方來回了幾個回合,表情包把對方殺得片甲不留,一龍一人開開心心回到地麵,洗漱睡覺。

第二天下午,白澤回來的時候,青言把此事告訴了白澤,問會不會惹麻煩。

“惹什麼麻煩?就算他有法子來咱們村,壓製了境界的他,不一定打得過龍崽子。何況,還有我和你呢。”白澤嗤笑,“咱們仨加一起就是戰法牧,鐵三角,無敵!”

好了,青言明白了,學長這性格,的確是村長教出來的。

“昨晚你和龍崽子相處的如何?”白澤問道,“龍崽子老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