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合一(2 / 2)

很快,青言身後連了一串孩子尾巴。

敖琅和青言麵麵相覷。

“咳,老鷹捉小雞嗎?這種高強度的運動,老人家的腰腿不行。”明明剛才還身手矯健的白澤開始裝老年人,“小言,你來當雞媽媽。”

說罷,他身形一閃,快得青言伸手連他的衣角都沒抓到。

“玩嗎?”青言苦笑。

敖琅瞥了一眼青言身後一串孩子:“能不玩嗎?”

青言歎氣,張開手臂。

為什麼妖怪村的孩子們精力這麼充沛?普通的小孩,早熬不住夜睡了。他們的家長也不管。

於是,敖琅和青言最後的守歲時間,在陪孩子們玩老鷹捉小雞中度過。

在村民廣場上,有的村民已經回家,準備熬夜看電視;

水靈生產大隊的海怪和鮫人們則一頭紮進了水裡,開始一個塞一個的鬼哭狼嚎;

器靈們有的舞刀弄槍,有的潑墨作畫,似乎一個個都很興奮;

還有的村民拿出了家中的樂器吹拉彈唱,有的村民高歌相和,有的村民翩翩起舞。

連平時十分老實和膽小的土屬性妖怪們此刻都表演起土雕和石雕。

妖怪們徹夜不眠,直到天際泛白。

被精力旺盛的妖怪孩子們折騰的腰酸背疼,比白澤還像個老人家的青言依靠在敖琅身上,感歎道:“村民每年都會守通宵?”

“嗯。”敖琅道,“這也是祭祀的一環。你困嗎?”

青言搖頭:“被靈氣一刺激,比喝了紅牛還精神。”

敖琅失笑。

他們倆抬頭,看著一抹橙黃從天際浮現。

新年第一縷陽光撒向了妖怪村大地。

“兩、兩個太陽!”青言呆滯。

“嗯,一個是妖界的太陽,一個是人界的太陽。現在是不是才有一點妖怪村是兩界界線的實感?”敖琅看著兩個太陽周圍浮現的,仿佛海市蜃樓的幻境道。

東方的天空仿佛被切割成兩半,一半是妖界的瓊樓玉宇,仙氣繚繞;一半是人界的高樓大廈,霓虹環繞。

“新年快樂。”待太陽升向天空,兩個太陽合二為一,幻境也隨之消失之後,敖琅在青言耳畔輕輕落下一吻。

“新年快樂。”青言仰起頭,閉上眼,在敖琅的臉頰鄭重的蓋了個印。

“兩倒黴孩子,這時候不該是親嘴唇嗎?”白澤在一旁嘟囔。

“村長/白叔,請你閉嘴!”敖琅和青言同時怒斥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白澤村長。

白澤大笑著揚長而去。

“那個,困了嗎?”青言訕訕道,“還是先吃早飯再睡?”

“先吃早飯。”敖琅歎了口氣。

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失望散去,同時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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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青言和敖琅睡了半日,下午才起床。

白澤難得下廚,給青言和敖琅做了一大桌子飯。青言這才知道,白澤的廚藝相當不錯。

大年初一的晚上,正好是新月夜。妖化敖琅上線,青言又陪著敖琅打了遊戲。敖琅再次口嗨被舉報。

妖化敖琅不知道從哪拖出個筆記本電腦,連接遊戲程序,劈裡啪啦把自己的賬號改成了無法被舉報。

青言急忙製止:“這樣不會出問題嗎?”

妖化敖琅懶懶抬眼:“出問題也是另一個我處理,和每個月隻出現兩個小時的我有什麼關係?”

青言:“……學長,請不要自己坑自己。”

妖化敖琅冷哼。

他坑我的時間還不多嗎?

“不會出問題。隻是暫時改成了GM權限。”妖化敖琅把手機丟一旁,“好無聊,隊友好菜,不想玩了。”

“學長想玩什麼?”青言好脾氣道。

妖化敖琅挑眉:“想和你做|愛,可以嗎?”

青言:“……請不要開玩笑。”

妖化敖琅認真道:“沒開玩笑。”

青言沉默了一會兒,舉起了拳頭,拳頭上開始蓄力。

妖化敖琅往後縮了縮,道:“拳頭放下,彆這麼暴力。不做就不做,怎麼還打人。”

“你耍流氓,我還不能打人?”青言咬牙切齒。

妖化敖琅歎了口氣:“我們倆都談了這麼久的戀愛了,進展到這一步,不是理所當然嗎?如果是本性的我提這個要求,你會同意嗎?”

青言臉爆紅:“學長才不會!”

“我再次提醒你,我和他是同一個人,我隻是代表了他心中的黑暗和欲|望。”妖化敖琅懶洋洋道,“你不想?為什麼?怕男性之間做|愛會對身體造成負擔?這個你放心,這可是妖怪村,不用擔心人間界的人體問題。”

“不是這個原因!”青言臉從紅蘋果色變成了豬肝色。

妖化敖琅的視線變得銳利:“那是什麼問題?青言,你是不是從未想過這件事?”

青言呼吸一滯。

“我還是很擔心,你對我的愛,是不是我對你的那種愛。”妖化敖琅語氣很是咄咄逼人,“或許你認為和我在一起很開心,或許你把我當家人,但這不是我想要的全部。”

“這個你不用多想。”青言癟嘴,“你怎麼突然這麼想?”

妖化敖琅深深舒了一口氣,靠在白玉床上道:“婚前恐懼症?”

青言:“……”你剛還一副想活吞了我的模樣,現在裝什麼頹廢?

妖化敖琅是真頹廢。

他不知道本性是如何想,但他越來越煩躁,忍不住試探了青言。

敖琅難道不知道,決定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決定一直留在這個小村莊,青言對他的愛絕對不輸於他?但理智上的認知是一回事,患得患失又是另一回事。

他十分渴望和青言有進一步關係,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反複的暗示,青言也隻是顧左右而言他。

難道青言對他完全沒有那一方麵的興趣?

青言屁股小心翼翼往一旁挪動。

妖化敖琅橫了青言一眼:“挪那麼遠乾什麼?我又不可能強|上你。我打不過你。”

青言氣結。你的意思難道是打得過就……

他真不該接替白叔的守護工作,遲早被另一個學長氣死!

“我才會被你氣死。”妖化敖琅指了一下自己褲子上凸|起的的一塊。

青言屁股猛地往後一挪,“哎喲”一聲坐在了地上。

他捂著屁股,疼出了眼淚花。不會尾椎骨骨折了吧?

妖化敖琅被青言那一身慘叫下蔫了,他連忙把青言從地上拉起來:“有那麼可怕嗎?”

青言支支吾吾。可怕倒是不可怕,就是太刺激了。

而且這個還不是原本的學長,而是學長另一半神魂。四舍五入就是……外、外|遇?

不不不不,這個絕對不是!都是學長的錯!

青言有點委屈。

不過委屈的同時,他又有些心虛。

的確如另一個敖琅所說,他們感情,似乎到了可以進一步的程度。

就算保守一點,有些事必須婚後做,但婚前也可以稍稍更親密一點。

但……

青言視線落在自己的護腕上,然後迅速移開。

他一直有意與敖琅拉開距離,好讓敖琅不會察覺他手腕的不對。

青言手腕上的傷痕時時刻刻覆蓋著遮瑕膏,需要亮出手腕、可能會暴露那一處皮膚打了個粉的場合,青言就會在擦了遮瑕膏的手腕上套上護腕。

這樣遮掩,在視覺上,眾人都未發現青言的手腕有什麼問題。但如果他和敖琅有進一步的緊密,隻要敖琅的指尖觸及那一處皮膚,立刻就會察覺到那一處皮膚上凸出的瘢痕。

“我……”青言欲言又止。

他想找個借口,遮掩此事。現在……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勇氣坦白此事。

青言相信,敖琅不會因此厭惡他,但敖琅一定會傷心。

此時正是敖琅神魂融合的關鍵時刻,他不能這麼做。

“我其實能看出,你可能還有其他理由。”妖化敖琅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諷笑,“一個不能對我說的理由。我應該成熟一點,在你開口之前,不逼迫你說出來。但偶爾,還是會覺得很受打擊。”

“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青言垂下的眼眸中,浮現一絲痛苦。

“算了,時間到了。”妖化敖琅伸了個懶腰,“另一個我肯定不願意對你說這些。我這個壞人,就當到底吧。”

反正很快,另一個我想找個人背鍋都找不到了。妖化敖琅被封印前,諷笑道。

敖琅手腳鐐銬掉落的聲音,就像是審判的鐘聲一樣,聽得青言渾身一顫。

敖琅低下頭,活動了一下手腕,道:“回家吧。”

青言低頭喃喃道:“對不起。”

敖琅無奈:“明明是我欺負你,怎麼你道歉。”

青言還是低頭道:“對不起。”

敖琅按了一下青言的腦袋,在青言發頂上揉了揉:“回家。”

他將青言從白玉床上一把拉起來,握著青言的手往外走:“我知道你在隱瞞什麼,有時候你會露出很難過的神情。”

“我想這可能是你的隱私,所以想等你自己坦白。但有時候還是會焦躁。”

“至於另一個我開黃腔什麼的……”敖琅頓了頓,“你可以把那一段記憶抹除嗎?”

他好想把另一半自己從身體裡揪出來暴打一頓!

人類當然都會對自己的愛人有那方麵的期望,但這是能直接說出來的話嗎!現在他們還沒結婚呢!

當然,他看到青言躲閃的態度,的確有一點受傷。

隻是一丁點而已。

不愧是我的黑暗麵,這一丁點都能擴到耍流氓這麼大,果然封印他是正確的選擇。

敖琅思維十分混亂。

青言沒有說話。他神情一直蔫嗒嗒的,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模樣,看得敖琅十分心疼。

“不要逼自己。”敖琅揉著青言的腦袋道。

青言抬頭,眼底深藏一絲忐忑:“學長,你打聽過我大學的事嗎?”

敖琅揉著青言的手一頓:“什麼?”

青言道:“我突然開始打工,在外工作這麼久從未和家裡聯係,連春節也不回家,你肯定猜到什麼了吧?”

他和敖琅相握的手,在大冬天的沁出了汗珠。

“嗯。”敖琅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你家裡……可能出了什麼事。但我沒有向彆人打聽。”

青言的頭又垂了下來。

敖琅心中起了一陣陣的聯姻,剛收斂的妖性似乎又有擴散的傾向。

他壓抑著自己心中的不安,道:“回村之前,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我也有秘密。我不敢直接去打探你的秘密,因為我心虛,我認為有事瞞著你的自己,沒資格去了解這些。”

“何況,那時候我們剛重逢。分彆四年,我們不過……不過是熟悉一點的陌生人。被一個陌生人打探隱私,我擔心你會不滿。”

“後來當我認為我有資格知道的時候……除了我暫時不知道你大學時熟人的聯係方式之外,我也希望你親口告訴我。”

“我想讓你依賴我,是不是很幼稚?”敖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我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成熟冷靜。”

青言癟嘴:“雖然……但是……嗯,學長,我們重逢後發生了很多事,我早就知道你和成熟冷靜差得很遠。”

敖琅:“……”大受打擊!

“而且……四年前,學長你也一點都不成熟一點都不冷靜。”青言繼續拆台,“你還記得你為了搶籃球場,和人起過幾次衝突嗎?”

敖琅:“……”有、有這回事?

“我和學長重逢的時候,看見變得成熟冷漠的學長嚇了一跳,心想學長變化好大。”青言勉強擠出笑容,“但我還是……還是喜歡你。”

“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模樣,不知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連孩子都有了。我就是很膚淺的仍舊喜歡你。”

“還好,上天還是眷顧我。”青言保持著和敖琅牽手的姿勢,上前一步,轉身和敖琅麵對麵站著。

他低下頭,彎下腰,將額頭抵在敖琅肩膀上,悶聲道:“我有兩個秘密,先告訴你一半。”

“另一半,等你神魂融合之後,再告訴你好不好?”

敖琅另一隻手輕輕抱住青言的肩膀:“好。”

他心情很激動。沒有什麼靈丹妙藥,比青言告白的話,能讓他的傷勢恢複得很快。

“我……我被家裡趕出來了。”青言小聲道,“我是同性戀,家裡讓我去騙婚,傳宗接代,我不肯。”

“騙婚罪大惡極,合該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生生世世當臭蟲。我怎麼能做這種壞事?”

敖琅的手臂立刻收緊,勒得青言有點疼。

但現在他本想提醒敖琅。這樣的有點疼痛的擁抱,讓他很有安全感。

“學長,我本來以為我會把喜歡你這件事一直埋在心底。我其實有點後悔向你告白,也有點慶幸你沒有答應我。”

“兩個男人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我不能給你孩子,不能給你一個正常的家庭,不能讓你受到親朋好友的祝福。這種愛,未免太過自私。”青言小聲道。

敖琅呼吸變得急促,他努力抑製著自己即將暴走的妖力。

青言信任他,才告訴他這些事。如果他為此時空,豈不是告訴青言,他真的不可靠嗎?

這麼想著,敖琅竟然漸漸平靜下來。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聽到青言說“後悔向你告白”的時候,能這麼冷靜。

“小言,相對的,你不能給我的那些,我也不能給你。”敖琅的聲音很平靜,像是一股清泉沁入青言的心底,撫平青言的痛苦和不安,“我們都一樣,誰也沒有虧欠誰。”

青言猛地抬頭。

“在這件事上,我們很平等。”敖琅繼續道,“就算我不是妖怪,就算沒有妖怪村這一群肯定會接納我們的人。如果我們相愛,仍舊誰也沒有虧欠誰。”

“我們都是成年人,應該知道做每一個重大決定的後果,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堅信我不是妖怪,也能和你相愛相守。”

如果我不是妖怪,可能我和你在大學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敖琅在心裡補充。

“就算最終走不到相守的那一步,但我也絕對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不會將責任推給其他人,更不會認為你虧欠了我。”

“我再說一遍,你不能給我的,我也不能給你,我們是平等的,誰也不虧欠誰,明白嗎?”敖琅直視著青言的眼睛,認真道。

青言吸了吸鼻子,好似長久以來拷在心靈的枷鎖終於等來了鑰匙。即使知道他和敖琅的未來隻要在妖怪村中就一定會幸福,也揮之不去的負罪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我們都一樣。

我們誰也不虧欠誰。

聽到敖琅說這樣的話,青言心中不由浮現出,同性之類,彆人的看法之類,不過是瑣事而已。

“學長,我困了。”青言低聲道,“我們回家吧。”

“好。”敖琅鬆開懷抱,和青言並肩朝著小院走去。

……

“對了學長,白叔說,雖然沒有返祖的半妖試過,但你說不定真的能生孩子。”

“閉嘴,我不能!”

“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無生子。白澤和青小言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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