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大章(1 / 2)

濁氣彈送了出去。

表情包定格成“吔屎啦大能!”。

敖琅還用水流凝聚成了一個中指。

這個直播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和諧了。

青言癱坐在椅子上,看著直播間另一邊星河處那劈裡啪啦好像要衝過來的“特效”,訕訕道:“對麵大能肯定氣炸了。”

紅梅嬸嬸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道:“我們忍了他們幾千上萬年了。”

青言想了想,道:“我覺得還可以再送幾次濁氣彈。”

不就是宕機嗎?宕宕更健康。

“看,他們過來了。”紅梅嬸嬸把瓜子殼丟進垃圾簍裡,冷漠道。

青言驚得臉差點貼屏幕上:“不是說他們不能過來嗎!”

“他們壓抑境界就能過來,也就是缺個氧,短時間不會死。”紅梅嬸嬸道,“反正過來了也打不過咱們,彆擔心。”

是沒打,對方和敖琅、白澤隔著老遠吵起來了。

對方兩大能,一個是人類,一個也是一條龍,一條通體水藍,質感仿佛藍水晶的華國龍。

對方罵人的時候,敖琅和白澤一個表情比一個嘲諷:“對不起,請說華國話,我們聽不懂你那嘰裡呱啦的外語。”

對方罵了許久,見敖琅和白澤真的不理睬,兩人便磕磕絆絆說起華國話來。

不過這兩人說的話華國話都有點彆扭,半文半白,按照彈幕中觀眾的說話,有點像我們剛出鍋的時候,試圖用啞巴英語和外國人交流的樣子。

不過大能畢竟是大能,一邊說話一邊掐算,還是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大能說,這裡作為戰場已經超過一萬年了,敖琅這樣很沒道理。

敖琅嘲諷:“你也知道我們忍了一萬年了?現在終於忍無可忍不行嗎?”

白澤也加入:“慣得你們,妖界大能了不起啊?妖界大能管我們人間界屁事!”

對方怒了,你們倆不也是妖族嗎!

敖琅:“誰是妖怪?我是華國蜀州隙村黨支書,要看身份證嗎?”

白澤:“誰是妖怪?我是華國蜀州隙村村主任,要看身份證嗎?”

對方怒吼,有人間界的國家撐腰你們就囂張了是不是!

對啊,就是很囂張。不服過來揍我啊。

觀眾們哈哈大笑。

有些沒玩過遊戲的觀眾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麼敖琅和白澤會這麼牛氣,連對方能跨界的妖界大能都不理睬。

玩家們立刻在評論和彈幕中給他們科普,聊齋這個遊戲的世界觀設定。

如果把靈氣比作氧氣,靈界(即妖界)的大能來到妖怪村就會缺氧,不但沒辦法使用妖術,光是待著不動都會境界退步。他們若非得來,就得壓製境界,而且仍舊會水土不服。

“靈界的大能管我們妖怪村屁事?他們趕來,咱們隨便出個武器器靈都能暴打他們。”

“說不定青小言就能暴打他們。”

“他們也就是仗著以前能擾亂妖怪村的天氣,妖怪村不想多事,才欺負人。”

“臥槽,都一萬年了?他們還好意思說?”

“妖怪村真能忍,比忍者神龜都能忍,一萬年呢嘖嘖。”

“太辛苦了,還好現在咱們不怕他們了。”

“那個藍水晶龍快瘋了,眼睛都紅了,說咱們糊了她一身shi。”

“哈哈哈,原來是一條母龍啊。”

“敖學長叫她阿婆,哈哈哈哈。”

“她張口萬年,閉口萬年,咱們敖支書年方二八,當然叫她阿婆,不然叫她龍祖宗嗎?”

“敖支書真二八嗎?”

“那是真二八,二十八。”

“敖支書和白村長罵人真的太厲害了,他們陰陽怪氣得對方想打人哈哈哈。”

“真素質,太素質了,罵得對方還得掐算才聽得懂!”

“罵什麼啊,再糊對方一臉shi啊,以shi服人。”

“官博發服務器照片了,服務器在冒煙,已經過載死機,沒辦法再發射臭氣彈了。”

“慘,就一個慘,一個破活動,還真把服務器搞爆了。”

“但是開心啊,你看敖學長笑得多開心。”

“青小言說,服務器還沒有完全死機,隻是遊戲那部分爆了,負責村中電力、網絡等部分的機器沒出問題,讓大家不用擔心。”

“不擔心,一點都不擔心,直播還開著呢。”

“哈哈哈敖學長說讓對方趕快回去洗澡,他也要回去補覺了。”

“走了,真的走了,對方還在罵呢,我們這就收工了。”

“村長走之前還威脅人家,下次誰再在這裡打架擾亂村子天氣,他們還會繼續扔濁氣彈哈哈哈哈。”

“什麼濁氣彈,就是shi彈啊。”

“等等,不是元氣彈嗎?為什麼我們的信仰變成shi了?逼格太低了!我抗議!“

“人間界的氣息對他們而言是汙染氣體,所以就是臭氣彈了唄。他們擾亂我們的天氣,我們朝著他們扔shi,很公平。”

“這個活動有趣,下次繼續。”

“再爆一次服務器嗎?”

“臥槽!官博說,雨真的漸漸停了!真的太神奇了!”

“不會吧?氣象局不是說梅雨季嗎?怎麼就停了?”

“真的停了,妖怪村村民有在直播。”

“村民們打著手電筒出門歡呼呢,都在跳舞呢!”

“我我我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大熊貓腦袋!”

“我還看到了小熊貓腦袋。日,好大一個小熊貓腦袋。”

“還有老虎,狐狸,怎麼還有藏狐?”

“還有人變成畫卷飛了出來,也不怕被淋濕。”

“又有器靈在舞刀弄槍了。”

“鮫人們也出來跳舞了!花樣遊泳太美了!”

“這個村的直播怎麼回事?每個都開特效啊!也太壕了吧!”

“隻有我在迷惑,小破站的直播怎麼能開這麼多特效嗎?”

“你傻了吧,妖怪村官方和小破站官方早就發公告了,他們是合作關係。也就是說,小破站就是開個窗口引個流,相當於一個外聯窗口,妖怪村官方用的是自己的服務器。”

“就是以前看番還沒有版權大戰的時候,從小破站可以直接看其他網站的視頻那種?”

“沒錯,就是那種。所以特效直播技術是聊齋官方的,和小破站沒關係。”

“Emmmmm,所以小破站搞個外聯,就差點把自己網站給弄崩了?”

“不然怎麼叫它小破站?”

……

敖琅和白澤慢悠悠飛回了村子,變回了人形。

白澤帶著攝影靈器去自發狂歡的村民中繼續直播,敖琅則匆匆趕去修靈能機。

經過幾次升級,妖怪村的機房幾乎已經快占據整個五靈殿地下一層的空間,隻剩下一個小房間給敖琅新月之夜自我緊閉。

妖化敖琅自己都吐槽,現在他如果再亂來一次,估計能讓整個妖怪村停電停網。

“然後你就完蛋了。”青言也吐槽,“首先,你會挨揍;然後,看著你長大的叔叔嬸嬸會圍著這個禁錮法陣對你瘋狂嘮嘮叨叨,你彆想安安靜靜打遊戲了。”

妖化敖琅臉色立刻煞白。顯然青言所說的情況嚇到他了。

就算已經是二十八年華的成熟男人,敖琅仍舊不能擺脫當年被一眾長輩瘋狂嘮叨的心裡陰霾。

畢竟妖怪村團寵,關愛敖琅的長輩太多,對他而言,也是個□□煩。

現在,好端端的機房正冒著煙。

青言看著靈能機核心機,慌慌張張仿若無頭蒼蠅,表情可憐又無措。

“學長……”青言見敖琅過來,嗷嗚一聲撲了上去,掛在敖琅身上,“我完全搞不懂你寫的重啟方式!為什麼我這麼笨!”

敖琅一手護住掛在他身上的青言,一手攤開他寫的重啟須知:“哪裡不懂?”

青言哽咽:“就沒有懂的地方。”

敖琅很想說,你按照我寫的步驟一二三四挨著做不就行了,哪需要什麼懂不懂?但看著周圍緊急培訓的程序員們都抓耳撓腮,仿佛各個都成了猴妖的模樣,他把吐槽的話咽了下去。

難道真的是他寫的太複雜了。

“彆擔心,交給我。”敖琅安撫了青言之後,打開電腦,開始修靈能機。

這時候,遠在帝都的靈子研究所,也在瘋狂加班中。

“敖琅也太瘋狂了。”他曾經的同事吐槽,“差點把靈能機給炸了。”

“看直播那個藍水晶龍說的,都欺負村子一萬年了,現在能惡心回去,瘋狂一點正常。”另一個同事捋了一把自己頭頂的條形碼頭發,“不就是炸個靈能機嗎?沒這件事,我們還沒辦法測試靈能機的極限呢。”

“上麵說了,擴容,瘋狂給擴容,以後再遇到這件事,爭取元氣彈丟出去之後,靈能機能堅持住。”

“元氣彈?不是臭氣彈嗎?”

“嘖嘖,沒想到咱們靈子研究所,還有真的拿隔壁妖界做實驗的一天。”

“不知道那個被我們砸了一身臭氣的妖界大能會不會再過來搗亂。”

“做好萬全準備。”

……

妖怪村中,敖琅活動了一下脖子,青言立刻上前給敖琅捏肩膀:“怎麼樣了?”

“廢了,修不好了。”敖琅麵無表情道。

青言QAQ:“真的?!那怎麼辦?”

敖琅:“……怎麼可能。我說什麼你都信?”

青言使勁點頭:“技術方麵的事不信你我還能信誰?”

青言說的太有道理,敖琅無言以對。

“隻是過載,重啟一下就好了,硬件方麵沒問題。”敖琅道,“不過靈子研究所那邊的問題比我們嚴重,等他們把服務器修好,就可以開服了。”

“他們什麼時候能修好?”青言很心痛,非常心痛。

現在遊戲非活動期間,日流水都是百萬以上,何況現在還是活動期間!停服維護一天,幾百萬就沒了!

“不知道。”這個敖琅真不知道。

青言頹然的趴在敖琅肩膀上:“按照維護一小時補償一個石頭計算,這次玩家賺大了。”

“我們也賺了。我想以後那些大能會換個地方打架。”敖琅道,“不換也沒關係,這次和妖界大能對峙,我發現了信仰的新用法。等下次他們再來打架,我就用靈能機收集的信仰,在邊界鑄造一層過濾膜。”

“通過兩界壁壘和信仰過濾膜兩層過濾,他們戰鬥時對我們村莊的天氣的影響就微乎其微了。”敖琅道,“不過如果他們下次還來招惹我們,就算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我還是想再送他們一個濁氣彈。”

“好,下次再來。”雖然心疼服務器宕機的損失,但見全村老百姓都這麼高興,青言心裡也很高興。

錢什麼的,反正一直都缺,急也急不來,大家的心情最重要。

何況,賺錢不也是為了村民的生活更美好,讓大家的心情更好嗎?

敖琅在青言上彎的唇角親了親:“謝謝你支持我的任性。”

青言鬨了個大紅臉:“怎麼突然這麼說?這麼成熟又坦然的學長不是我認識的學長!”

成熟坦然的敖琅學長嘴角一抽,一隻手胳膊箍住青言,另一隻手按住青言的腦袋使勁挼:“什麼意思?我以前不成熟嗎?不坦然嗎?”

“一點都不!”就算被威脅,青言還是努力伸長脖子,發出源自內心的呐喊,氣得敖琅把他腦袋揉成了亂雞窩。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然後繼承我的聊齋賬號。”敖琅生氣道。

青言坐在敖琅的大腿上,雙手吊著敖琅的脖子,笑眯眯道:“不,我一點都不想繼承你那個因為嘴臭隊友和對手被封號N次的賬號。”

敖琅:“……”這青小言怕不是皮癢了?

自從青言完全坦白之後,就越來越放飛自我,天天以看我變臉為樂了?

敖琅越想越氣,又把青言腦袋按懷裡揉搓了一把,直到青言告饒才放過他。

兩人笑鬨一番之後,什麼曖昧的氣氛都沒有了。不過他們還是抱在一起親了許久,才一起手拉手出門和村民一起狂歡。

村民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今晚上大概是不想睡覺了。正好青言買了一倉庫煙花爆竹,準備七夕活動的時候直播用,現在乾脆拿出來辦一個煙花大會,待七夕的時候再買好了。

遊戲宕機了,玩家們卻沒有跑到微博抗議。

大家喜滋滋的追著直播,捧著腮幫子露出老母親老父親的微笑。

哎喲,崽子們都好高興,我也好高興。

“服氣,太服氣了。聊齋這次全服活動,可能沒有遊戲能超越。”

“眼淚汪汪。以前其他手遊的全服BOSS活動雖然很燃,但活動結束之後,卻有種空虛感。總覺得自己對著一堆數據這麼燃很腦殘,而且獎勵也不過如此。現在聊齋的活動獎勵還沒出來,甚至遊戲都上不去了,我卻激動得睡不著。”

“喊口號的時候我在狂笑,表情包大戰的時候我在狂笑,敖支書把元氣彈扔出去的時候我在狂笑,敖支書和白村長與大能吵架的時候我在狂笑,村民們狂歡的時候,我卻哭成傻逼了,現在眼淚都沒止住。我一輩子喜歡《聊齋奇譚》!”

“是啊,最後的全村狂歡真的是點睛之筆,這個中規中矩甚至有點傻逼的全服活動,一下子意義升華了。”

“我現在都懷疑,什麼遊戲就是個幌子,隙村真的就是妖怪村。我們就是通過遊戲,幫助妖怪村在人間界生活下去。我們操控的NPC背後,都有一個真正的妖怪意識在。”

“懷疑+1。村民們的演技太好了,直播鏡頭中,村民們又哭又笑的樣子,真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在演戲。”

“雖然知道這場直播肯定提前排演好了,不然特效不會做的這麼好。但是那種熱鬨到亂糟糟的氣氛,真的很像是村民們自發狂歡,沒有提前組織的樣子。抹眼淚,我的遊戲活了。”

“妖怪村的村民主播全部上直播間了。一邊看官方的群體直播,一邊看個人主播的直播間,效果更佳。”

……

這一晚,隔著千裡萬裡,透過一方屏幕,村民和玩家的心連在了一起。

村民們在屏幕中哭笑,玩家們在屏幕外哭笑。

村民們的喜悅是真實的,玩家們似乎觸碰到了這種真實。

無數的“緣”化作細細的絲線,從華國、甚至從全世界每個觀看直播的玩家的手指頭延伸,與妖怪們那無處可依的絲線係在一起。

敖琅心頭一震,身體不自覺變成了妖族的模樣。

他抬頭看向天空,豎立的瞳孔看到的,卻不是真正的天空。

在那一片無法言喻的空間中,妖怪村上空漂浮不定,仿佛無根的炊煙的絲絲縷縷緣之線,不知道何時與外來的絲線打了結。

一個個漂亮的緣之結,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花朵,讓荒蕪的空間,變成了繁花似錦的人間仙境。

“轟隆。”

一道仿若春雷的聲音,更多的花朵盛開。

花朵組成了長長的絲帶,絲帶又係在一起,變成了更大的花朵,將妖怪村這個依附在兩界壁壘,仿若塵埃般無依無靠,好似隻要一陣風吹過,便會墮入無儘虛無的小小空間擁在了懷裡。

從今以後,浮萍有了根;從此以後,累積了不止萬年的寂寞冰雪,緩緩融化成了陽春三月的潺潺流水,滋潤著這一片古老土地中每一個輪回了不知道多少世的生靈。

村子邊界的魑魅魍魎在空中優哉遊哉的轉圈圈,“嘭”的一聲,化作純粹的靈魂能量,投入五靈殿中。

白澤點燃了水煙,啪嗒啪嗒的吸了幾口,眼淚從臉頰滴答滴答留下。

“那是什麼?”敖琅看著在青言燃放的禮炮煙花旁綻放的靈魂花朵。

“魑魅魍魎要消失了。”白澤沒有擦眼淚。此刻他流淚流得很痛快,不想擦。

敖琅迷茫:“魑魅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