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合一(1 / 2)

青言靠在敖琅的龍角上,聽兩位不知名大能,和長得和村長一模一樣的白澤大能念念叨叨。

白澤大能無語道:“不是我和他長得像,是他和我長得像。你的語文也隻有一百分嗎?”

敖琅大大的龍腦袋發出低沉的笑聲。

青言一巴掌拍敖琅的龍角上:“不準笑!”

敖琅笑道:“好,不笑。”

青言又委屈的拍了一下敖琅的龍角。說不笑!還在笑!

大能們一邊布置陣法一邊嘮嗑。青言豎著耳朵旁聽,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修行者們到了一定階段,需要許多人生閱曆參悟人生參悟道途,所以他們會分出神念在各界化作萬千生靈,待這些生靈經過正常途徑轉生,擁有獨立的意識。待他們死後,神念回歸本體,修行者就能憑借神念化身的經曆,感悟人生。

原本村子裡的村長和守護龍,都是大能神念化身。待他們百年之後,本該回歸本體。但不知道哪一任守護龍怨氣太甚,死後神魂分裂,沾染怨氣的部分變成魑魅魍魎,另一部分便無法跨越空間壁壘,留在了人間界轉世。

那位大能掐指一算,哦豁,這部分神念化身完蛋了,救不了了,告辭。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守護龍都隻會從半妖之子中返祖產生的原因。

後來守護龍與人間界聯係越來越緊密,無法像白澤那樣,用脫離世外的態度對待村莊,因此每一屆守護龍死後神魂都會散軼一丁點。積少成多,後世的轉世龍對妖力的控製越發困難。

不過危機中也蘊含著生機。魑魅魍魎化作普通靈魂能量之後,敖琅若能吸收這些能量,不但能在死後回歸靈界,還能斬斷與本體的因緣,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

然後,幾位大能在布陣嘮嗑的時候,就為了“龍崽子的神魂分裂是之前曆代守護龍因業障與本體獨立的必然結果”,“不,龍崽子自己撕裂靈魂,導致了守護龍完全和本體獨立”這種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吵了起來。

青言盤坐在敖琅腦袋上,雙手搓著敖琅的龍角,似乎想把敖琅的龍角盤出包漿來。

大能們論道好無聊啊。

無聊的大佬們這個問題還沒吵出結果,又開始吵青言的事。

人間界不可能出現一個連靈界都難得一見的修行好胚子。青言這個異數的出現,究竟是村莊和村民改變的未來對他的回饋,還是這個異數就代表了村民和村民未來會改變?

這到底是時勢造就了英雄,還是英雄推動了時勢?好了,這又是一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

青言繼續無聊盤龍角。

敖琅張開龍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被青言搓得昏昏欲睡。

白澤村長用水煙杆敲了一下敖琅的胡須,恨鐵不成鋼道:“你知道能聽到大能論道,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嗎!”

敖琅超大聲的嘟囔:“我對哲學不感興趣,有沒有科技修仙?從數據中探尋生命奧義那種?”

“學長,你就是想問,在修仙界能不能做出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青言道,“這應該屬於煉器?”

敖琅本想點頭,但想起青言還坐他頭上:“對。我看靈界中學課程已經有靈力線條的並聯和串聯,和我們的電力差不多。我用高中的靈力學知識製造出了靈能機,修仙界應該有更有意思的東西。”

“那是現代修行學的知識。不過咱們是萬年前的修行者,所以走的還是傳統這一路。”白澤村長道,“看來你更適應現代教育。那就彆聽了他們胡扯了,你沒那個慧根。我給你把學區房備好,等你百年後來了妖界,咱們從重點幼兒園、重點小學、重點中學這麼一路讀上去。”

包括白澤本體在內的大能們朝著白澤村長投去譴責的眼神。

龍崽子這麼不懂禮貌,都是被你慣出來的!

大能們知道這兩個小崽子肯定聽不懂他們在聊什麼。這就和現代社會,小學生(青言)高中生(敖琅)聽不懂大學教授們彼此之間的專業討論一樣。

但白澤這個神念化身實在太寵孩子,明明是孩子自己學識不夠的問題,他這麼一說,好像是他們這仨大能學識不夠似的。

什麼傳統什麼現代,我們是入土萬年的老古董嗎?!現代修行學不是我們這群人開創的嗎!!

白澤村長雖然是個神念化身,卻毫不畏懼的瞥了包括本體在內的大能們一眼,示意他們彆亂說話。

對孩子就要鼓勵教育,龍崽子還去往靈界還有好幾十年呢,現在自然要好好開導孩子,不能讓孩子對學習失去興趣。

教育孩子還得看我,我可是養出了一個水木的大學生!

兩隻龍大能默默看向白澤大能。

你的神念化身的性格是不是有點奇怪,還是說,這是你的本性?

白澤大能沉默。不想背這口鍋,但這縷神念的確是我的神念。

大能們終於安靜下來,青言卻越來越困。

敖琅也是如此。

他將青言從頭頂拿下來,尾巴一甩,將青言護在懷中,像一條蛇一樣盤著睡了過去。

“這小子,被陣法將神魂攝入之前,還記得保護好媳婦。”白澤村長臉上露出了驕傲的微笑。

兩位龍大能再次對白澤大能行使注目禮。花式誇孩子,原來你是這種父母。

白澤大能繼續沉默。我能說我對晚輩其實很嚴厲嗎?神念化身的性格,關我本體什麼事?

……

……

“青言!青言!”

青言打了個哈欠,翻身,“啪”,摔到了地上。

胡向陽把青言扶起來,驚訝道:“你昨晚做鬼去了嗎?填個報名申請表還能睡過去?”

青言在眾學長學姐善意的嘲笑聲中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報名申請表?”

“你還在夢遊中嗎?”胡向陽無奈道。

青言抬頭,看著帳篷上掛著的“新生報名處”的橫幅,記憶漸漸回籠。

哦,今天是我來學校報道了。

爸媽忙於工作,我是和一同考上水木的同班同學胡向陽家一起來的帝都。

“快填表,填好了我們去宿舍!”胡向陽興奮道,“我看到寢室住宿生名單了!我們倆是室友!”

青言打了個哈欠:“那麼激動乾什麼?說不定宿舍燒了,我倆都被打散到其他寢室了。”

胡向陽:“……”

胡向陽:“青小言,你就這麼不想和我一個寢室?”

“沒啊,我就開個玩笑。”青言填好表,提起行李道,“天有不測風雲,凡事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胡向陽撓了撓頭,迷惑道:“青言,你今天怎麼給我的感覺怪怪的?”

青言皺眉,也很迷惑:“哪裡怪怪的?”

胡向陽道:“話很多,很騷。”

青言:“……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我知道你在說我壞話。今天晚飯刷你的校園卡。”

胡向陽一驚一乍的往後跳了一步,指著青言道:“看!你果然很乖!你以前從來不肯讓彆人請你吃飯!說!你是誰!你把青小言怎麼了!”

青言:“……胡向陽同學,你想讓我在這裡把你暗戀過的女生的名字大聲念出來嗎?我看到有學長學姐在拍視頻,說不定你能火遍全網絡哦。”

“你念名字,為什麼是我火?”胡向陽把著青言的肩膀道,“不過說真的,你突然活潑了好多。在飛機上你還一副緊張得快哭出來的模樣。咱們的豌豆小少爺居然要去遠離家鄉的地方上學,我還擔心你和陌生人完全無法交談怎麼辦。”

“你想太多。”青言按著太陽穴,“就算你想再多,今天晚飯也要刷你的校園卡,彆想逃。”

“我至於逃嗎?就一頓飯。”胡向陽瞪圓眼睛,“青小言,老實說,在你心目中,我究竟是個什麼形象?”

“為了談戀愛連續一個月吃老乾媽配饅頭?”青言脫口而出。

胡向陽:“……”

胡向陽好奇:“你怎麼這麼了解我?難道你其實偷偷暗戀我?”

青言差點反胃吐出來。

就算我是同性戀,也不是除了性彆什麼都不挑好嗎?

等等?我是同性戀?我為什麼是同性戀?

青言走到宿舍的時候,還在琢磨這件事。

“看,咱們宿舍好好的,你的願望落空了。哦謔謔謔,青小言,你注定是我的室友,在我啃饅頭的時候貢獻飯卡的工具人!你逃不掉的!”胡向陽發出中二病BOSS一般的笑聲。

青言神情恍惚,一股莫名慌張從心底湧了出來:“怎麼回事?怎麼會沒燒呢?”

正在整理床鋪的兩個室友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青言。

這個人莫不是什麼危險份子!

“哈哈哈,彆誤會了,他隻是不想和我一個宿舍,開個玩笑而已。”胡向陽連忙打圓場。

兩個室友鬆了一口氣。大家開始互相介紹。

青言穩住心神,裝作淡定的模樣和室友打招呼。

胡向陽再次驚恐的問青言是不是被人穿越了。如此熟練的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青小言,絕對不是他認識的怕生害羞的豌豆王子!

“豌豆王子?”室友一號好奇。

“他從小被嬌生慣養,所有事都被父母一手操辦,生活常識為零。”胡向陽吐槽,“連交朋友都得向父母報備。這次他到外地讀書,和家裡吵了好大一架……啊,這是青小言的私事。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青言道,“隻要家裡不斷我的學費生活費,其他無所謂。”

青言頓了頓,道:“斷了也無所謂。我有手有腳,能自己賺錢。”

胡向陽又自來熟的把著青言的肩膀道:“真到了那一步,哥們我不談戀愛了,我養你。”

青言把胡向陽的手推開,一臉嫌棄,好似胡向陽是什麼臟東西。

氣得胡向陽非要撲到青言背上讓青言背,兩人在宿舍裡像倆智障一樣打打鬨鬨,另外兩個室友也不由露出了放鬆的微笑。

男生寢室,還是智障逗比一點更好、更和諧。

……

來學校已經一個月,直到軍訓結束,青言仍舊沒有接到家裡的電話。

爸媽肯定還在生氣。青言想。

本來他應該千方百計聯係到父母,和父母道歉,和父母和好。但他不知道為何,在想到父母的時候,並沒有迫切想和好的願望。

父母對他如珍似寶,除了大學誌願,他從小沒有忤逆過父母的意願。

父母想讓他留在身邊,至少留在省內。他們有在省會買房子,他上學後仍舊住在家裡。待畢業的時候,就直接回家幫家裡工作。

但青言不甘心。

大概是所有華國學生,都有一個水木未名情結。即使這兩所學校在全世界範圍內,算不上最好的學校。但華國普通學生從小到大,都是聽著水木未名的“神話”長大,這兩個地方難免成為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青言能輕鬆考上水木,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留在本省上一個不上不下的雙數字重本?

家裡所有的安排,青言都能理解。但唯獨這件事,他不能理解,不想妥協。

這是他唯一一次對父母叛逆。

彆的學生如果考上水木未名,父母大概會高興得連續擺一個月酒席。

而他家,卻對他冷暴力了一個月。

青言的父母,從來不會對他采取暴力。隻是冷落,無視,用恨鐵不成鋼的譴責眼神看著他,不給他做飯,家裡也不準備食物,斷他的生活費,讓青言自己妥協。

還好,青言這次頂住了。

而水木的名氣也實在是太大,其他親戚得知此事之後,表示願意資助青言讀書,才讓父母挨不住麵子同意青言去讀書。

青言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考上了一個好大學,父母卻一點都不高興。

現在他卻跟醍醐灌頂似的,突然明白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那麼大一條龍呢?我的龍去哪了?

嗯,等等,為什麼是龍?

青言抱住腦袋,在宿舍的單人床上滾來滾去:“我該不會真的被穿越了吧?”

“不對,我肯定沒穿越,那是重生了?”

“總之我感覺我的腦袋好像出問題了!”

“我總感覺我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不過那其實沒關係,我的龍呢?我那麼大一條龍?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青小言,你又在發什麼瘋!”胡向陽從床對麵伸出腦袋,“請不要在我和女朋友語音的時候把床晃得咯吱響,女朋友會誤會我!”

“你女朋友絕對不會誤會你。”青言沒好氣道,“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女朋友,和你聊語音的是你媽。”

胡向陽:“……”恨得牙癢癢。

青言從床上慢吞吞爬下來:“我出去逛逛。”

“你又要去計院?”胡向陽好奇道,“你總說去找人,找誰呢?熟人的話,怎麼連個電話都沒有?”

“電話忘記了。”青言把護腕戴好,準備出門。

“青小言,我一直有個疑問。”胡向陽舉手。

青言歎氣:“胡向陽小朋友,你的問號太多了。”

“這次是真的很好奇。”胡向陽道,“你又不愛運動,為什麼突然開始戴護腕,而且還隻是左手戴?”

青言調整護腕的手僵硬了一下,幽幽道:“不知道。”

胡向陽抱住胖胖的自己瑟瑟發抖:“你該不會真的被鬼附身了吧?”

“有可能。”青言對胡向陽揮揮手,“晚上的選修課幫我交作業,如果要點名給我發短信。”

胡向陽仍舊抱著胖胖的自己瑟瑟發抖:“青小言,你居然逃課!你再也不是朕的乖寶寶青小言了!”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青言露出惡心厭惡的神情,“跪安吧,胡胖子。”

“啊!我的乖寶寶青小言還學會人身攻擊了!”

青言走老遠,還聽見胡向陽的亂嚎。

他嘴角勾了勾,露出懷念的神情。

在胡向陽的女朋友給他發情書短信被發現前,胡向陽對他還不錯。

雖然那件事錯不在自己,青言接到短信的第一時間就把短信截圖轉發給了胡向陽,但兩人再相處時總是有點尷尬,回不去朋友的關係了。

何況他和胡向陽那時候還隻是普通的老鄉,曾經的高中同班,並不是如現在這樣的室友關係,友誼本就不深。一根錯不在他們的刺,就足以戳破那本就脆弱的友誼。

如果是現在,或許心大的胡胖子並不會因為女朋友腳踏兩條船(未成)和他友儘,他在學校會有新的朋友,會有更熱鬨的回憶。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