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到董瓷眼角有了淚痕。
等到徹底醒過來,她還久久不能回神,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那裡自然光滑完整,並沒有被什麼野獸撕咬過。可是鏡子中的潮紅著臉,有著微微發黑的眼圈的人是誰?
好了,不止是春夢,都開始做噩夢了。
“物極必反啊,一定是我這些年過得太清心寡欲了。”董瓷心有餘悸,低聲罵了幾句混蛋,然後去浴室衝了個澡。最強度的水花灑在她身上很有些疼,卻讓她更快的清醒冷靜了下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繼續和裴賜臻接觸。
他太不可控,也太危險。
董瓷是個聰明又敏銳的人,她的結論顯然很正確,可正是因為太正確,所以失控成了必然。
次日,大家都在酒店餐廳用早餐,董瓷也不例外,她和顧夫人、顧芳菲等人陪著黎敏坐一塊。
裴賜臻姍姍來遲。
他的裝束頗為休閒,褪去了一身黑,駝色高領衫配米白色長褲,既質感又優雅。但是任何衣服穿在身高接近一米九的人身上,都顯得氣勢逼人。
裴賜臻一進來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大俊美,舉手投足間淨是渾然天成的矜貴優雅。
他今天顯得格外的隨和,理事太太們都和他打招呼,眼底都是讚歎,就連昨天受了氣的顧芳菲,也有些挪不開眼睛。更不用說還有其他幾個年輕女孩子了,一個個粉麵嫣紅。
郭理事忍不住感歎:“黎主席這外甥也太完美了,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姑娘有這樣的福氣。”
黎敏看了一眼外甥,笑盈盈地說:“那就要勞你們多介紹了。”
另一個理事笑道:“就怕裴公子的眼光太高,不過話說回來,差一點站在身邊也不般配呀。”
“普通的哪裡配得上,我是不介紹了,就好奇裴太太最後花落誰家。”
“一定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嘛。”
眾人都笑了,誰都不會懷疑這點,還有人將黎敏旁邊的位置讓出來,好讓兩舅甥好說話。
董瓷刻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隻在裴賜臻進門的時候看了一眼。見他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還隱隱安心不少,隻當自己想多了。以為過去這麼多年,人總會成熟收斂一些的。
萬萬沒想到,她的想法馬上就被打臉了。
裴賜臻並沒有坐那個空出來的位置,身為焦點的他徑直走到了董瓷的麵前。他笑容溫和得讓人難以捉摸,“顧太太,你的腳好些了嗎?”
語氣十分的關懷。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董瓷。
裴賜臻見她做戲駕輕就熟,不由輕嗤一聲,不知是嘲諷她,還是嘲諷那個男人,亦或是自己。
董瓷抿唇,捂住了麥克風的位置。
裴賜臻眯起眼,反而湊得更近,在她的耳邊曖昧的嗬氣:“我怎麼不知道你打算在這睡……”
聲音很輕,隔著手不至於被電話那頭聽到。
卻足夠讓人緊張。
董瓷眼睫輕輕顫了顫,麵無表情的側開臉,隻希望電話那頭的顧琰生快快掛斷,卻未能如願。
她方才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如果沒事,聽到這話說兩句就該掛了。
即使有事,也該長話短說。
可是顧琰生一向紳士,今晚卻一反常態,仿佛一點沒聽出來,還寒暄著董瓷雪山度假的事。
“……那邊氣溫很低了吧,你身體弱,記得多穿些衣服。”
電話那頭絮絮的關懷,令董瓷腰間那隻手越收越緊,幾乎喘不過氣。
董瓷想拉開卻拉不開,於是用力捶了兩下,裴賜臻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幾乎將她圈在懷裡。
再也動彈不得。
董瓷有點惱了,回頭瞪了裴賜臻一眼,口中卻是另一番說辭:“你也注意身體,我聽說你去的那個地方挺亂的。挺晚了,先不說了,再——”
“見”字還沒說完,那邊卻急了,“等等,我還有件事。”
董瓷一頓,馬上明白顧琰生今晚怎麼有些不尋常了。如果不是有裴賜臻在這裡搗亂,她肯定早就察覺出顧琰生是有正經事要說的,前麵那麼多鋪墊,隻是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噢,什麼事?”
董瓷拿著手機側過去,身後的裴賜臻卻更離譜,直接傾身過去,把下巴墊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大少爺竟然沒風度到要偷聽!
董瓷真想踩他兩腳,可是呼吸間卻嗅到了更多的酒氣,是低地威士忌那種內斂的花蜜香味。
刺激,又膩人。
這種燥熱的氣息中,很容易讓人受影響。
董瓷閉了閉眼,說服自己和醉鬼硬碰硬沒用,她屏住了呼吸,努力聽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是這樣的,自從蓉蓉回去拍戲,我們就很少見麵了,基本電話和網絡聯係。可最近幾天,我聯係不上蓉蓉了,真的很不放心。我人在這邊抽不出時間回國,內陸的影視圈我不熟,想來想去也隻有你能幫我了。”
難怪顧琰生有些難開口,哪怕兩人的婚姻是權宜之計,讓妻子去找女朋友也是很說不過去了。
董瓷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帶著幾分醉意的裴賜臻忽地冷笑了一聲。他的聲音仿佛從深淵傳來:“讓老婆幫忙找情婦的下落,誰給他的臉?”
這話冷不丁冒出來,哪怕音量不高,也叫電話那頭聽到了動靜,“你那邊有人?”
董瓷語氣平靜得很,“噢,客房服務,差點忘了叫了夜宵。找人的事交給我吧。”
裴賜臻偏頭看著她,“原來我是宵夜啊,需要room servcie嗎?”
說到“宵夜”時嗓音磁性,從眼神到聲音依然是冷的,可即使再冷,也透著一種禁欲的蠱惑。
董瓷腦海裡也不受控製的冒出無數畫麵,氣溫都跟著熱了起來。這種條件反射實仿佛被刻進骨子,始作俑者就在眼前,讓人想掐死他一了百了……免得再受這種折磨。
好在顧琰生那邊光顧著開心了,並沒有留意電話這頭的動靜。
“太好了。”
“沒事的,那就這樣。”
董瓷終於掛斷了電話,趁著裴賜臻沒反應過來,她猛地站起了身,狠狠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
兩人都是光腳,即使董瓷的腳小又軟,用力一踩,也夠裴賜臻皺眉了。
“用這麼大勁,腳是不想好了?”
“不用你管。”
董瓷煩躁的一擺手。
裴賜臻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我不管你,難道看著你被欺負?”
董瓷一愣,“我怎麼被欺負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裴賜臻牽著嘴角,像是在笑,卻讓人背脊發寒:“你早知道他出軌,他也根本沒有隱瞞。不僅沒有隱瞞,還能提出這種要求,如果不是欺負你無依無靠,又是因為什麼?”
果然,一通電話就讓他聽出不妥。
董瓷看出他追根究底的勢頭,不由心生警惕,麵上帶著笑:“我不是說了嗎,各玩各的,不用感到這麼奇怪吧,我們身邊這樣的還少嗎?”
裴賜臻挑了挑眉,“是不少,不過能心平氣和幫老公照料彆的女人的可不多。”
那不是正常夫妻該有的關係,即使各玩各的也解釋不通。
如果董瓷是他老婆,他在電話裡聽到董瓷半夜有客房服務,有宵夜上門,不可能連問都不問。
男人就是這樣。
如果是他,問了也不會安心,半夜查崗都是輕的,怕是會想殺人。
如果再親眼看到董瓷在另一個男人懷裡接他的電話,肯定已經殺人了。活剮都難消心頭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