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阿根廷·留下來】(1 / 2)

奪妻[豪門] 江子歸 10639 字 3個月前

“天賜。”

董瓷輕輕喊了一聲, 語調帶著不自知的綿軟。

裴賜臻心底有一處地方也軟了, 目光都不自覺地變柔和:“你是華人?”

董瓷說著一口流利的西語, 在念出“天賜”時的發音卻很準,連音調都在線上, 自然瞞不過。

她眨了眨眼, 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他的五官, “讓我猜猜, 你也是華人吧。”

少女的眼神若有若無地投來, 裴賜臻感覺臉上有羽毛拂過, 微微有些癢,不是臉癢,是心癢。

他頓了頓,“我也是,你從哪裡來?”

“布宜諾斯艾利斯, 你呢?”

裴賜臻不能說自己從哪裡來, 卻不想騙對方,於是說出了他上一個待過的地方:“倫敦。”

硬邦邦的英腔。

董瓷又多了幾分親切,華人, 來自她同樣熟悉待過多年的地方, 就像找到了某種放鬆的借口。

“我知道這裡有家不錯的小酒館……”

“我們現在就去。”

董瓷的話音未落, 裴賜臻便打斷了她, 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忽然整個人都轉過了身。

董瓷身量輕盈,如同芭蕾走位般, 一個旋轉,兩人已經調轉了方位。

一前一後,近在咫尺。

她一抬頭,甚至能觸到男人的下顎。

董瓷下意識想掙脫,卻發現裴賜臻微微躬著身子,顯然在防備著什麼,不由順著視線看去。

從男人身後的玻璃裝飾裡,隱約看到衣香鬢影的賓客中,有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在宴會上四處張望著,仿佛在找著誰的蹤影。他們耳邊連著線,低聲說話,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

她壓低了聲音,說著中文:“你在躲誰?”

裴賜臻的身材過分高大,即使躬身也很明顯,幸好今晚賓客多,舞池裡人更多,光影昏暗。

他平視著眼前的女孩,勾起唇:“你猜。”

原本有些突兀緊張的氣氛,在這磁性嗓音的**中,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曖昧與迷離。

董瓷微微湊近他,眼前是男人清晰的下頜線條,帶著笑音:“你這樣英俊,是特工也不奇怪。”

吐氣如蘭。

裴賜臻喉頭動了動,“我要是特工,你還敢和我喝一杯嗎?”

“為什麼不敢,可不是誰都有這種體驗電影的機會,你說呢?”

董瓷桃花眼微微上挑,笑得明眸動人,若沒有一點定力,不小心就要被這笑容勾魂攝魄。

裴賜臻頭一次發覺自己定力不夠。

隻想將這笑容禁錮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不容旁人多看一眼,她的男朋友也不行。

董瓷並沒有想和誰出去喝一杯,哪怕是這個特彆的男人,最多隻是想和他跳舞,跳一曲探戈。

那樣的身材,那樣的禁欲感,跳起探戈來一定很有意思。

可當他再一次邀請時,董瓷卻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一點也不像她,畢竟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即使她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他們就這麼逃離了晚宴,逃離了當地富麗堂皇的莊園,沒有了華麗吊燈,隻有夜空中一輪彎月。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裴賜臻單手解開扣子,脫下外套,極為自然地披在董瓷的頭上。

不讓雨水侵襲到她。

兩人舉著外套的一角,一大一小的手不自覺地牽在了一起,奔跑在雨夜下的街道。

即使後來雨勢漸小,兩人的手也沒有放開,就這樣牽著手、冒著雨跑到附近路邊的小酒館裡。

或許是跑得太快,腳下又滑,董瓷趔趄著,差點沒站穩,被身邊的男人穩穩拉了一把。

“沒事吧?”

“沒有。”

董瓷搖頭道謝,蹙了蹙眉。

她裙擺下的腿沾了些雨水,水珠順流而下,滑進漂亮的高跟鞋裡,粘粘黏黏,顯然不大舒服。

裴賜臻看了一眼,將淋濕的外套折在手上,取出一塊手帕,單膝蹲下了身。

男人寬大的手掌隔著真絲手帕印在少女的小腿足踝,擦去了將要滑下的水珠,一寸、一寸。

親密得有些逾矩,他做起來理所當然,動作很輕,明明動作略有些笨拙,卻溫柔又不容置疑。

說不上冒犯,甚至像對待自己的珍藏,悉心保護。

董瓷怔了怔,從足踝往上,仿佛泛起了一層漣漪,餘波蕩漾在思緒裡。

裴賜臻站起身來,將手帕塞進口袋,“好些了麼?”

“嗯,嗯。”

董瓷有點沒回過神來,含糊地“嗯”了兩聲,等到裴賜臻頷首幫他開門,才想起要說“謝謝”。

反應遲鈍得不像她。

南美的小酒館無處不在,一進去就可以看到吊在天花板上的火腿,還有窗戶邊的醬菜和奶酪。

董瓷和裴賜臻過分正式的裝束和小酒館格格不入,幸好他們不是一個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撞進了對方的視線裡,有一兩秒的停頓,眼波縈繞,他們相視而笑。

這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在熱鬨嘈雜的小酒館裡再沒有任何距離,一片帶著拉美口音的西語中,他們說著沒人會懂的中文,仿佛對某種暗號,格外生出了幾分默契。

董瓷和裴賜臻,誰也不記得這晚說了什麼,或許是這兒酒太烈,或許是這兒的音樂太有感覺。

阿根廷人離不開空氣,更離不開著音樂和舞蹈。

撩人的探戈名曲緩緩響起,從手風琴簧片的震蕩中引出主旋律,小酒館裡有人在翩翩起舞。

董瓷隻記得自己問他,“你會跳探戈嗎?”

他說,“會一點。”

確實隻會一點兒,男人的舞步很乏味。

可是沒關係,有的男人本身就足夠撩人,即使站著一動不動,也冷淡矜貴,荷爾蒙無處不在。

就像這個陌生人。

董瓷引著裴賜臻跳了一曲阿根廷探戈,她一個轉身,他一個眼神,她一個腳步,他在前進中試探拉扯,她在後退中欲拒還迎……他們身體漸漸緊貼,交換著彼此的呼吸,傳遞著心跳。

甚至嗅得到他臉頰和脖頸淡淡的汗水味道。

昏暗的燈光下,地板上懶散地揚起了灰塵,空氣中混合著煙草和酒精氣味,還有孤獨與**。

鼻子裡有,舌尖上有,心裡也有。

優雅、挑逗、欲語還休的曖昧、棋逢對手的酣暢,兩人重合的視線中,有些感覺在迅速發酵。

董瓷隱隱體會到了導演說過的那種情緒,越來越濃鬱,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

博爾赫斯曾說,探戈是孤獨者的三分鐘愛情。

這三分鐘裡有多投入,現實生活中就必須有多抽離,然而有人不滿足於此,舞曲結束不肯停。

裴賜臻深深地看著她,眼眸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有幾分迷離。

董瓷看向他按在自己手腕的手,力道不算重,可是也掙脫不開,“天賜,你應該放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