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七月, 即使是山區也透著一層暑氣, 入了夜後才涼爽些。
漫天星光下, 不時吹過微風。
篝火點亮了一方天地,黃泥綠地裡擺著兩張躺椅, 躺椅的後邊是幾台不遠不近的大房車。
董瓷洗完澡後出來納涼, 身上隻穿了條棉布裙子。她一邊吃著辣梅, 一邊和好友視頻, “你給我寄這麼多零食乾什麼, 我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又不是寄給你吃的, 酸兒辣女,這是寄給我乾女兒吃的!”
視頻那頭的徐青青也剛洗完澡,一頭奶奶灰的短發濕噠噠地滴水,她隨手將頭發一包,衝鏡頭裡一笑, “給我多吃點, 你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太受罪了,都有寶寶了怎麼一點肉都沒長?”
“我才兩三個月,還要怎麼長肉?”
董瓷的體質就不愛長肉, 所以身為一個演員才能隨意的吃甜食, 她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你怎麼忽然跑法國去了, 是有工作還是度假,什麼時候回來?”
“不是工作也不是度假,純粹是逃難。”
“怎麼了?”
董瓷的話音剛落, 視頻裡的徐青青就湊近了過來,素顏的她看上去十分稚嫩,清純得能滴出水來,不像少婦倒像是高中生。她一臉忍無可忍的表情,“葉景程他瘋了你知道嗎?”
“怎麼瘋了?”
“結婚以後我一共看中三個模特,兩男一女,葉景程身邊的一個十八線小花撩走一個,身邊一網紅又撩走一個,第三個他親自上陣,直接要捧我那姑娘拍戲,這誰扛得住啊?”
徐青青說得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我們兩夫妻不同舟共濟就算了,他那個死變態居然還給我的船挖洞,搶我的人,外麵那麼多花花草草,他非得搶他老婆的人?”
“是太不給你麵子了。”
“是啊,我好聲好氣地和他說,你的女人你好好管管啊,在外頭瞎撩你不嫌頭上綠的慌啊?結果他說他在管啊,他覺得他還管得挺好……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董瓷覺得他們對“你的女人”的理解有歧義,她想了想,笑得意味深長,“是管的挺好的。”
徐青青卻沒深想,顯然憋壞了,“不管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他再這樣我要離婚!”
董瓷聽好友吐吐了一大波苦水,本來覺得他們兩個就是湊合,現在看來倒是有點意思。
她笑了笑,“真離婚啊,你被他整成這樣就離婚,不是便宜他了,這可不像你。”
徐青青一聽這話,又活過來了,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也覺得,剛那就是氣話,我在尼斯散心的這半個月,想明白了一件事。葉景程他不是瘋,他是陰險!”
“怎麼說?”
“我懷疑他是故意激我的,想激得我先提離婚,然後鍋全讓我一個人背,他樂得當個受害人。當人傻呢,他做夢去吧,我要先提離婚我就和他姓。”
“你已經和他姓了啊,葉太太。”
“滾滾滾。”
董瓷樂了,“那你還離不離了?”
徐青青豎起眉毛,“離啊,必須離,不過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逼得他自己提離婚!他不是喜歡搞奪人所愛這一套嗎,那我就把他的後宮也搶過來,撩妹我不行嗎?”
“我要讓他綠個徹底!”
見好友一臉得意洋洋,董瓷愣了愣,總覺得這辦法有點兒不對勁。
徐青青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沒一會兒又轉了話題,“你知道我之前在尼斯遇見誰了嗎?”
“誰啊,還賣關子。”
“你初戀啊。”
徐青青曖昧地眨了眨眼,董瓷卻臉色平淡,“我有初戀過嗎,我怎麼不知道?”
徐青青笑道:“咱們瓷寶的心也太狠了,秦東洲要是聽到了,不得哭個三天三夜啊。”
董瓷頓了頓,“胖東?”
“喂喂喂,人家現在不胖了好嗎,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要不是我在那邊有個目標,就打算發展他來我麾下當模特了。又高又帥,混血混得剛剛好,顏值不比你家老裴差……”
徐青青一陣嘰嘰呱呱,董瓷卻隻記得秦東洲胖乎乎的樣子,“好多年沒見過了,他怎麼樣?”
“他挺好的,現在和你同行,不過是做幕後工作啦,聽說最近會外派到國內來,說不準你們會在國內遇到呢。”
“世界哪兒那麼小。”
董瓷嗤笑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麼,身後便響起了一道低沉的男聲:“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她一回頭,看到了從房車裡走出來的裴賜臻,他穿著浴袍,趿著拖鞋,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
“沒什麼,洗完澡了?”
“嗯。”
裴賜臻將牛奶送到董瓷手裡,一手攬著她的肩頭,“很晚了,喝完牛奶早點睡。”
董瓷順勢靠在他懷裡,“睡不著。”
裴賜臻往她的發絲上吻了吻,“不乖,外麵有蚊蟲,你明天早上還有一場戲,不睡起不來了。”
“那就不起來了,我要每天睡懶覺。”
“好,那讓劇組暫停進度,我早說過你不用……”
“喂!”
董瓷見裴賜臻一副馬上要給秘書打電話的樣子,急忙阻止道:“我開玩笑的,你怎麼認真了?”
裴賜臻勾起唇,在她耳邊輕聲說:“難道你不知道,你的事,我從來不開玩笑。”
“你——”
“睡不睡?”
“我……”
董瓷才張開嘴,就被人給堵住了,然後打橫抱起,強行打包帶走,回房車裡早點睡了……
大晚上的,徐青青被塞了滿嘴狗糧。
眼見視屏裡一陣天旋地轉,一看就是打了馬賽克的親密戲。她默默按了斷開,尼斯的夜,真是寂寞,一個人也沒有……而罪魁禍首就是她新婚半年的丈夫——葉景程!
徐青青的怒火高漲,決定明天就收拾東西回國,和那個男人宣戰。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董瓷覺得,她和裴賜臻在一起後,是一個逆齡生長的過程。
沒有他的時候,她一個人單打獨鬥,自己給自己撐腰,有了他之後,董瓷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換言之,就是比從前更懶了。
董瓷從前拍戲的時候,風裡來雨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也不覺得吃苦受罪。現在有了家屬陪演,她的小毛病好像越來越多了,時不時就想吃東西,而且口味大變,還特彆挑嘴。
裴賜臻早就谘詢過隨行的醫生,“是因為寶寶的原因,胃口變大很正常,晚上想吃什麼?”
董瓷放下劇本,又有了新想法:“我想吃叉燒。”
“好。”
裴賜臻答應得理所當然,彆說他太太想吃叉燒,就是想吃天上的星星,恐怕都會搭梯子去摘。
李凱文卻有苦難言,“少爺,這裡不是有叉燒賣的地方啊,就算跑縣城裡。也不像大城市,各個地方的小吃都能有……”
裴賜臻說:“找找總會有的。”
事實上,他顯然過於樂觀,即使兩人一同去縣城,分頭找賣燒臘的地方,也足足找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打包了幾盒,結果車在半道上拋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