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芝儀承認,去鏢局拜訪確實是正事,他們未來一路都要跟著鏢局行動,找一家做事講究靠譜的很重要。隻是男主不是因為重色輕友才忽略自家書童,她內心有點小失望。
不過腦補男主愛她愛的無法自拔什麼的,也隻是顏芝儀個人的小情趣,不足為外人道也,她自己都很快拋之腦後,興致勃勃去了當地最熱鬨的早點街。
黃石港的早餐種類繁多,許是南來北往的商船途徑此處都要上岸補給的關係,給當地飲食帶來了許多不同風味。其中因為早點攤的食物比較簡單好學,店家們最快接受新事物,是以在每家早點攤前駐足觀察,發現他們幾乎都著天南海北的各種美食,琳琅滿目,讓人應接不暇。
陸時寒問顏芝儀想去哪家吃,她自然是毫不猶豫指著人最多的那家店。
那家店不但生意最好,早餐種類似乎也更齊全些,四人各點了一樣早餐,顏芝儀竟發現這裡還有蟹黃湯包,十分期待的要了一籠。
她以前也沒吃過正宗用蟹黃做的湯包,甭管是否用鹹鴨蛋黃冒充,好吃就行,古代也吃到就更是意外之喜了,顏芝儀要求不高,因此吃到與記憶中一樣鮮美濃鬱的蟹黃湯包,隻覺得物超所值,她甚至從湯汁中吃出了濃濃的雞湯香味,一嘗就知道是純雞湯不摻水份的那種。
顏芝儀吃得驚喜,也沒忘記同行親友,她很熱情往他們碗裡各分了一隻湯包,“這個好吃,你們也快嘗嘗。”
說著又動作自然從他們碗裡夾回了點食物,以物易物被她整得明明白白。
可惜她是典型的眼大肚子小,把剩下幾隻小巧玲瓏的湯包吃完已經飽了,隻好看著另外三人大快朵頤。
不過花一份錢吃到四樣美食,顏芝儀還是很開心的。不像陸時寒,百葉和楊媽互換早餐根本不帶他玩,他能額外吃到的也就她主動分享的一隻小湯包。
吃飽喝足,四人準備打道回客棧,順便走馬觀花般欣賞了一路港口小鎮的清晨風光。
因為走走停停耽誤了些時間,回到客棧的時,秦海也剛好辦完正事回來,一進大門就瞧見他們的聲音,秦海忙追上彙報,“少爺,少夫人,我方才打聽好了。”
顏芝儀隻是個吃瓜群眾,跟著陸時寒一起停下腳步回頭看秦海,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據辰隆鏢局的少當家所言,他們此行受福州府的數位大人和幾家皇商所托,負責運送今年的太後千秋禮進京,因路過黃石港處理此地鏢局內物,耽誤了半日,用過午膳需得即刻啟程,此行匆忙、路途辛苦,若是少爺和少夫人不介意,也可以晌午過後一同啟程。”
陸時寒本就做好了跟著鏢局需要日夜兼程的準備,辰隆鏢局為福州府的官員和皇商運送太後千秋禮,此乃重中之重,必定加派人手和車馬,而綠林強盜輕易也不敢打太後千秋禮的主意,這一路至少安全無虞。
思量間,他當即道:“那邊跟辰隆鏢局同行罷。”
秦海笑道:“他們少當家說咱們決定同行,隨時知會一聲便可,不必太過隆重。”
“那也不急,你且去用過早膳再跑一趟。”
秦海點頭應是,腳步卻沒有挪動,“那少當家還說仰慕少爺您的風采已久,今日有幸同在黃石港,想讓我為他引薦一二。”
陸時寒生性不愛這些應酬,又還未進入朝堂,想也不想拒絕道,“不必這般客氣,往後數日一同趕路,有緣自會相識。”
“我也是這般說的。”秦海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想是也對辰隆鏢局少當家的熱情感到無所適從,“那少當家親自送我出鏢局,執意要打聽咱們落腳的地方,想是還準備上門拜訪的。”
陸時寒雖然不喜官場那些繁文縟節的應酬,卻也知道對方隻是想結個善緣、給他這新科狀元一個麵子,並非真是有求於他,他們那些鏢局與官府的關係錯綜複雜,遠不是他這個入朝才六七品的芝麻小官有資格摻和的。
人家禮數周全,他也沒有太過抗拒,頷首道:“無妨,來了自可見上一見。”
秦海把情況事無巨細都彙報了一遍,也就無事一身輕的去吃早餐了,顏芝儀看他們聊完正事,回房間的路上忍不住好奇的問東問西。
“官員向太後進獻千秋禮,為何不叫驛站或是官差運送,反而要找鏢局?”
“鏢局若要成立,需得同官府打好交道,否則路引便是一大難題。後來官府許是發現請鏢局押送物資,要比官衙組織人手親自運送要方便許多,因為官衙常常人手不足,且普通差役遠不如鏢局訓練有素,不但押送所需的時日遠比鏢局多,還可能被打劫,再算上差役路上的吃住花用,所需人力物力和財力皆不少,倒不如請鏢局負責運送,費用雖依舊不少,卻可縮短一半功夫,失鏢還會照價賠償,可謂物有所值。”
顏芝儀聽完也覺得沒毛病,就像現代物流一樣,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大家都能輕鬆快樂很多。
之後顏芝儀又八卦了一下這家辰隆鏢局的規模和名氣,好奇心得到滿足的同時也更放心了,人家原來全國連鎖品牌,大氣也值得信賴。
於是就剩最後一個問題,顏芝儀一臉乖巧的問:“那我們要在客棧等那位少當家來拜訪嗎?”
雖然她表情乖巧又無辜,陸時寒還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輕笑反問:“儀兒可是想出去遊玩一二?”
顏芝儀大方承認,“距離出發還有好幾個時辰,待在客棧閒來無事,還不如去外麵逛逛,體驗一番當地的風土人情。”
陸時寒對她的提議也是讚同的,隻是內心還有些擔憂,“從今日起便要日夜兼程、風塵仆仆的趕路,儀兒確定不用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再啟程嗎?”
“不用,昨夜睡得很好,現在精神充沛,根本睡不著。”顏芝儀說得信心滿滿,陸時寒便也放心點頭,“那便出去逛逛吧。”
“那位少當家來了可怎麼辦?”
“無妨,同掌櫃知會一聲便可。”
看他語氣輕巧,顏芝儀便也不操心了,想了想又說,“我問問楊媽和百葉她們去不去吧。”
秦海已經去吃早餐了,待會可能還要去辰隆分鏢局走一趟,這一次也沒辦法帶他玩了。
陸時寒輕聲道“好”,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看她興致勃勃去了隔壁房間。
楊媽和百葉知道客棧掌櫃認識且對姑爺這般熱情周到,定然也會幫他們將行李看顧妥當,她們倒也不用擔心財物失竊,很願意跟著姑娘到處看看,隻是對於立刻就出發這個安排,她們還有幾分猶豫,楊媽道:“這一晚上行李被弄亂了大半,若是咱們在外頭不小心耽擱了,回客棧來不及收拾可如何是好?秦海說那隊鏢師午時一過即刻啟程,恐怕不會願意為咱們耽擱停留一時半會。”
顏芝儀覺得有道理,遂揮手道:“那便收拾好了再出去,也花不了多長功夫。”
她覺得收拾好了再出去,大家也可以放心的遊玩,不用時時惦記回來打包行李的事情。
但是萬萬沒想到,因為這一念之差的決定,他們上午的行程安排徹底泡了湯。
當楊媽和百葉動作麻利的將行李都打包放好,四個人整整齊齊要出門去,卻在客棧大堂與意想不到的一行人迎麵相遇,中間那位當時就綻放出見到了久彆親人般的驚喜笑容,熱情迎了上來,“陸公子,啊不,如今是陸狀元了,當日一彆,在下早知你前程遠大、絕非凡物,未成想數月不到,公子已然扶搖直上九萬裡,如今還能在小店落腳,真真是蓬蓽生輝、三生有幸!”
是的,來人也不是什麼不速之客人家就是這間客棧的東家,人稱李員外。
李員外三十許人,以他的年紀能擁有如今的身家和地位,也算年輕有為了,畢竟在大齊朝若沒有點從軍立功、或是辭官不做的特殊經曆,想要擁有員外郎的身份,就必須付出真金白銀,沒有家財萬貫根本撐不住,像是顏老爺他們就從未想過花錢買個員外身份,因為就算有這個渠道去操作,依著自家的條件,傾家蕩產也未必辦的下來。
有望用自己的才學本事考取功名的讀書人,或許對員外的身份不屑一顧,就像陸時寒這樣,一朝考中狀元,初入朝堂便是從六品京官,既清貴又前途無限,而用銀錢捐出來的員外郎,不出意外一輩子也隻能在這個位置上待著。
但是科舉畢竟不是人人都能考的,尋常人家累積三代能出一位進士都是祖墳冒青煙了,大部分商人還是對“員外”身份趨之若鶩,覺得這才是他們該走的正道。
正統科舉出身的官老爺瞧不上無所謂,在商人圈子裡有排麵就行,員外身份不但做生意吃得開,還可以牽頭商會活動,更長袖善舞些還能有機會同本地父母官談笑風生。
李員外就是這樣一位長袖善舞的員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