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起微瀾(1 / 2)

晴空萬裡,風煙俱淨。

天氣漸暖,正是春耕的好時節,袁府莊子裡的農戶早早起來趕著耕牛下地勞作,放到往日正是熱火朝天的時候,然而現在,整個袁府上到管事下到奴仆,全都如出一轍的麵如土色。

中原戰亂不休,董卓入京,袁氏一族幾十人牽連被殺,莊子裡的人本就戰戰兢兢不知該何去何從,如果不是袁紹和袁術相繼派人過來,安國袁府早就亂了套了。

袁氏雖遭大難,卻隻有在京城的袁氏族人被殺,汝南老家躲過一劫,袁紹袁術這兩個人望頗高的年輕一輩皆完好無損,袁氏元氣大傷,但是還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積累下來的財富人望不可小覷,除了汝南的族地,最重要的就是族長名下的食邑,袁基這個嫡長兄沒了,朝廷如今無力監管爵位傳承,安國縣那足有千戶的食邑,袁紹袁術兄弟倆都眼饞的緊。

袁術占據南陽,得知袁紹奪了韓馥的冀州牧後氣得跳腳,兄弟倆撕破臉皮後直接開始乾仗,兵馬集中在豫州打得死去活來。

外麵打得熱火朝天,安國這邊完全沒有被波及,春耕忙碌,佃農早出晚歸的乾活,隻要戰火燒不到他們跟前,該乾什麼還是乾什麼。

直到那些身著盔甲殺氣騰騰的騎兵出現在莊子外麵,佃戶們才終於有了身處亂世的感覺。

府裡的管事前幾天收到京城送來的消息時都驚呆了,幾個人湊在一起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舊主還活著,商量了好幾個晚上,最終才決定下來派人去問問如今的冀州牧袁紹。

他們不知道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拿不準的找冀州之主絕對沒錯。

然而,他們好不容易商量出來應對之法,不等送信的人走出莊子,袁府就被如狼似虎的黑甲士兵團團圍住了。

張遼被連片的良田農莊晃花了眼,隨便在田裡拉了個漢子準備問話,結果人還沒帶到跟前就嚇暈了過去,接連幾個都是如此,沒辦法隻能估摸著找最高最大的宅子。

這裡是他們家主公的食邑所在,最高最大的宅子肯定是他們家主公的。

主公不是說提前通知這裡的家仆了嗎,為什麼這些人都跟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難道這裡的仆人得知主公被董卓所殺的消息後就造反了?

安國縣在中山,離京城和汝南都有一段距離,主公說打理食邑田莊的都是家中老仆,但是老仆也不一定全部可靠,眼皮子底下還能出現奴大欺主,天高皇帝遠的萬一把人胃口養大了呢?

“車馬停在外麵,我們進去看看。”張遼活動活動拳頭,朝身邊的親兵吩咐幾句,然後直奔他挑出來的大宅子而去。

連綿的農田將宅院圍在中間,最中間的主宅外高牆聳立,隱約可以看到四角的箭樓,親衛眼尖的看到有人從小門出來,當即加快速度追上去,“將軍,有人往外送信。”

身上背著包裹,肯定是要出遠門,這時候出遠門,除了給外麵送信還能乾什麼。

張遼眉頭一豎,他說什麼來著,這邊的袁氏家仆果真有二心,“把人攔住,其餘人馬盯著莊子上的佃戶,一個人都不能放出去。”

還好他們路上沒有耽擱時間,不然就讓他們把信送出去了。

袁府的幾位管事還沒有離開,聽到動靜連忙出門,看到那些橫眉怒目的黑甲士兵眼前一黑,全都以為有亂軍打到了這裡。

和這些裝備精良的士兵相比,府上那些部曲可以當做不存在,他們可以抵禦山賊盜匪,但是對上這種一看就是戰場上殺出來的軍隊,敢衝就是送死。

張遼翻身下馬,上下打量著兩股戰戰的袁府管事,琢磨著能被派到食邑打理家產的都不是簡單人,他年紀小臉嫩可能會被看輕,於是冷著一張俊臉,讓看上去老成凶悍的親兵過去盤問。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親衛臉色古怪的回來,“將軍,他們說他們對主公忠心耿耿,派人出去送信隻是為了確定主公是不是真的還在世上,沒有半分叛主的意思。”

張遼大馬金刀坐在門檻上,板著臉繼續問道,“他們的信要送往何方?”

親兵咧了咧嘴,“冀州牧,袁本初處。”

張遼站起身,磨了磨牙很是生氣,“還說沒有叛主之心,都和袁本初聯係上了,這不是叛主是什麼?”

“將軍先彆急,這事兒等主公來了再處理也不遲。”親兵摸摸臉上的疤,以他的眼力,那幾個管事都不像背信棄義之人,主公明麵上的確已經死於董卓之手,袁紹身為袁氏子,派人來過這裡很正常。

郡縣官署的確管不著諸侯食邑,可那袁本初是冀州牧,他想管彆人也攔不住。

“說的也是。”張遼點點頭,板著臉讓人將府上的人全部看管起來,等主公到了再看看要不要發落。

管事們:……

難不成真是自己人?

幾個管事對自己被關起來的結果沒有異議,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等主家郎君過來為他們洗去汙名也不是來不及,問題是他們能等,春耕沒法等。

這麼多士兵殺氣騰騰圍著主宅,佃戶提心吊膽的沒人安撫乾不了活兒,誤了農時怎麼辦?

張遼是並州雁門人,身邊的兵也都是並州出身,並州位於大漢北方邊陲,人習戎馬,畜牧於野,時常遭到胡人的燒殺劫掠,男女老少都能上馬衝殺,會種田的還真沒幾個。

半晌之後,兩個管事獲得自由,就是身邊多了幾個新上任的“護衛”,人高馬大,麵色凶狠,比劫匪還像劫匪。

佃農在管事的安排下繼續勞作,雖然心裡依舊七上八下,但是看管事的模樣,那些兵應該不會對他們發難。

不是他們瞎擔心,而是這幾年逃難來冀州的越來越多,以前覺得他們隻是尋常佃農,老老實實耕地種田,兵匪不會害到他們頭上,後來見多了難民,知道世上還有殺良冒功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後,見到縣府來的兵都怕的要死要活,更何況這次來的還不是縣府的兵。

張遼拿不準袁府的情況,沒敢讓士兵把車上的米糧珠寶卸下來,人馬直接駐紮在莊子外麵,等到呂布肅清盧奴官署和他會和,也沒等到他們家主公過來。

箭樓瞭望台上,年輕小將嘴裡叼著根草,趴在欄杆上懶洋洋的曬太陽,“咱們來的路上清了一波劫匪,主公身邊還有高伏義,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耽擱吧?”

呂布扯扯身後的須須,滿臉寫著不耐煩,“就說高伏義不靠譜。”

早知道會在路上耽擱那麼久,他把盧奴官署收拾乾淨後就原路返回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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