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舉世皆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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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曹兩家結伴而來,住處也安排在了一起,田莊比不過縣城府城精致奢華,兩家女眷來時還擔心住不慣,到地方後看到院子,看出主人家對他們花了心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袁府的管事辦事穩妥,派過去的下人伺候的也周到,儘可能讓女眷們在莊子上住的舒適。

孫策帶著小蘿卜頭們去主宅,吳夫人和丁夫人卞夫人等人都不太放心,把年紀太小沒能跟著一起去的小家夥哄睡,然後站在門前等孩子們回來。

他們來時帶的行李不多,初來乍到,袁府也沒有女主人,陡然過去拜見也不太方便,來之前聽聞莊子裡住著潁川荀氏一族的女眷,明天先去那邊拜訪一下才好。

吳夫人和丁夫人都是爽利的性子,孫堅和曹操常年在外,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她們在家操持一大家子的生活,性子軟了還真不行。

孫策帶著弟弟們吃飽喝足回來,看到他們娘親都在門口站著連忙加快腳步,“天都黑了,外麵那麼冷,娘怎麼不進屋?”

曹昂把曹丕送到卞夫人懷裡,轉頭朝丁夫人露出笑容,“阿娘用飯了嗎?”

“用過了,夜間風涼,快回屋休息。”丁夫人看著個頭已經比她還高的兒子,朝旁邊的吳夫人點點頭,然後才帶卞夫人和孩子們回他們的新住處。

吳夫人目送他們回去,將傻嗬嗬的大兒子拍到一邊,然後拉著周瑜的手一起回去,“瑜兒見了州牧大人感覺如何,策兒可有添麻煩?”

周瑜揶揄的看了好友一眼,順從的跟著吳夫人進去,“大人溫和可親,待我等如同後輩,夫人放心。”

孫策摸摸鼻子,聳聳肩很是無奈,拉過旁邊兩個弟弟,一邊走一邊晃腦袋,“嗚呼~哀哉,有瑜弟在,我們在阿娘心裡都要往後排。”

“大哥,往後排的隻有你自己,不包括我們。”孫權掙脫他們家大哥的手,招呼著三弟孫翊往旁邊跑,“阿娘,大哥說你偏心。”

孫策眉頭一豎,擼起袖子開始追,“臭小子,你找打。”

吳夫人無奈的看著一點兒也不穩重的大兒子,任他們在院子裡吵吵鬨鬨,自己親自帶周家小郎去房間休息。

他們家的人口沒有曹家多,這座院子房間不少,足夠將所有的孩子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袁氏不愧是傳承已久的世家大族,即便隻是個田莊彆院,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也尋不出半分差錯,他們家幾個小子從小皮實,周家小郎自幼養尊處優,被他們家那臭小子硬拉到這兒來,也就是兩個孩子感情好,換個人來那就是鬨翻的前奏。

他們一大家子在廬江的時候被周家照顧,現在周家小郎孤身一人隨他們來中山,不把人安置妥當她於心不安。

吳夫人帶周瑜離開,院子裡隻剩下吵吵鬨鬨的三兄弟,孫策仗著個子高腿長,沒一會兒就一手一個把人給摁住了,“天不早了,趕緊洗漱休息,看你們兩個折騰的跟泥猴似的,讓娘看到就等著挨罵吧。”

孫翊被拎著後頸,手腳不著地張牙舞爪的撲騰,被拎習慣了一點兒也不害怕,“有、有大哥在,阿娘才、才不會罵我們。”

“你們趕緊洗洗睡。”孫策沒好氣的將人放下,讓侍女帶著兩個臭小子回屋洗漱睡覺,有他這麼好的大哥還不知道感謝老天,等什麼時候他出門乾大事,臭小子們就知道他這個大哥有多重要了。

沒有他在前麵擋著,被阿娘教訓的就輪到孫權這臭小子,傻小子不知道珍惜,等挨罵了再哭也沒用。

大哥大把兩個不省心的弟弟打發走,探頭探腦等他們家阿娘離開,然後躡手躡腳過去敲門,“瑜弟瑜弟,我是策哥,我知道你沒睡,快開門。”

房間裡,周瑜笑著搖搖頭,就知道這家夥不會消停,“進吧,門沒關。”

孫策做賊一樣迅速閃進房間,把門一關轉過身來,立刻放肆的叉起腰,“我說的怎麼樣,來中山肯定不會後悔。”

周瑜披上外衣溫聲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大人的確令人歎服。”

雖然方才隻是簡單一頓飯,席上沒說幾句話,卻也足夠讓他對那位大人有些認識,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從彆人耳中聽到再多讚賞,也不如自己親眼來看一看。

他們之前在廬江的時候就聽過這位大人的名字,當時隻知道他計除董卓,得了官職之後立刻被外放出京,還以為朝廷容不下他這等異軍突起之人,後來才發現,這不是什麼異軍突起的無名之輩,而是袁氏家主安國亭侯袁基。

以他的身份,莫說一個太守,就是州牧也給得。

或許當時不是朝廷給他官職讓他外放出京,而是他自己要求離開京城,畢竟董卓已死,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能脅迫他讓他乾不願意的事情。

關東聯盟以討董的名義起兵,打到一半就分崩離析各自為政,所有人都以為董卓要在長安紮下根,誰也沒想到呂布會忽然動手。

聯盟裡的人互相攻訐的時候就撕破了臉,各地兵禍連綿,冀州和關中河南一帶相比安穩許多,隻要袁紹和公孫瓚不會展開大戰,幾乎就沒有什麼兵燹之災。

結果沒過多長時間,冀州牧袁紹就成了並州牧袁紹。

周瑜來之前以為這位新上任的冀州牧會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他畢竟年紀小,縱然少有才名,也隻在揚州江東一帶薄有名氣,對朝廷的事情不算太清楚。

若不是今天見到,他也不敢相信從董卓的屠殺中活下來的安國亭侯會如此溫柔和善。

小孩子對情緒最敏感,連垂髫稚童在他麵前都能放得開就足以看出他是什麼樣的人,在大人麵前或許可能是偽裝,但是在小孩子跟前,偽裝到這麼完美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烏程侯先前投靠袁術,後來又到兗州,他當時還覺得如此輕易將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托付出去有些草率,現在看來,倒也不儘然。

而且以剛才的情況,那位大人似乎沒有在意他的身份,言語間也隻當他們都是後輩,在汝南袁氏麵前,沒有多少身份能讓他看在眼裡。

周瑜放鬆下來,麵上的笑容更加明顯,“深秋景色頗好,冀州和揚州的景色風格迥異,瑜自幼長在江東,還從未見過黃河以北的風景。”

“這有什麼,主公這兒好像沒什麼要緊事需要我們做,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孫策上頭有個能乾的親爹,他自己又是家中長子,習慣了乾什麼都先往前衝,反正就算出了差錯也有親爹幫他兜底,他自己又不是傻子,捅不出連老爹都描補不了的大簍子,“彆看這莊子不起眼,周圍幾個大營全是溫侯呂奉先麾下的精銳騎兵,今兒晚上好好休息,咱們明天早起,避開那幾個小子偷偷去軍營。”

他對並州鐵騎神往已久,上次來沒來得及見到,這次一定不能錯過。

聽說溫侯的赤兔寶馬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神駒,怎麼著也得見識見識,就算騎不了,能摸摸也是好的。

孫策在周瑜的房間裡說著悄悄話,好一會兒才回自己的房間,上次隻倉促住了一晚,接下來應該是長住,激動的有點睡不著,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月落日升,晨霧朦朧。

原煥醒來時,外麵天色已經大亮,洗漱好用完早飯,得知荀彧和郭嘉都在議政廳等他,於是加了件鬥篷,又揣了個手爐,這才走出房間的門。

熟悉農時的管事說今秋天涼的慢,隻怕冬天會不太冷,他是一點也感覺不出來,畢竟在他身上,什麼樣的冷都是冷,其中的那點差彆完全感覺不出來。

郭嘉昨晚睡得晚,早上精神卻難得不錯,看到他們家主公早早就穿上冬衣裹上一層又一層,像模像樣的行過禮,然後嘴賤的說道,“天寒地凍,主公體弱,可不要忘了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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