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彆人看見就看見了,可是落在步棲眼中,就是劍修的確認方式,直接能調動起他蠢蠢欲動的心。
林蘇瓷果斷拒絕:“不要。”
已經準備拔劍的步棲一愣:“哎?”
林蘇瓷捧著自己麵前的一碗湯,嘬了口,慢吞吞斜眼看步棲:“我餓了。”
早飯時間,哪有人會出去跟人打架的?
步棲眨眨眼,埋頭抱著自己的碗噗休噗休。
“哎呀,這位大人真是個狡猾的家夥,欺負我的主人呢。”薰和慢吞吞飄到林蘇瓷身側,一臉壞笑,“主人,劍修是有堅強的意誌,和絕對的體魄。吃不吃飯都不影響。更或者說,越是在饑餓的時候,揮出來的劍,更有生機。”
林蘇瓷差點一口湯噴出。
這個壞丫頭,挑事就挑的這麼光明正大麼!!!
誰知步棲卻眼睛慢慢亮了,放下碗,目光炯炯看著林蘇瓷。
林蘇瓷抱著碗,默默挪開一個位置。
他想了想,覺著還是不安全。坐在這對要命的主仆的中間,誰知道等下還有什麼幺蛾子。
而圓桌上,還坐著幾個他不認識的男男女女,除此之外,虛無妄正一邊吃著一邊看他們這邊的熱鬨下飯。
還是要換個位置。
林蘇瓷抱著碗剛想站起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對不住,昨晚商討心法弄得太晚,早上起來遲了。”
林蘇瓷一口湯差點嗆住。
他臉色變了又變,慢吞吞抬頭。
隻見他左右兩個位置,同時坐下了人。
左側的,一身白衣,精神奕奕的笑麵青年,長開了的五官少了少年時的秀氣,模糊性彆的顏色,多了男人的硬朗。
白晴空。
右側,一襲精細的繡花錦衣,伸出來打哈欠的手上布滿紅色印記的青年,滿臉疲憊,眼睛還未睡醒的水光熠熠,硬朗五官十分英俊,可以說是百裡挑一的好相貌。
與多年前並未有外貌變化的……林止惜。
白晴空好像已經注意到了林蘇瓷,他與林止惜同時扭頭看向坐在中間的林蘇瓷。
林蘇瓷:“……”
後知後覺自己坐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怎麼辦,現在抱著碗換座位,會不會太刻意了?
林蘇瓷果斷起身,朝著左邊的白晴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小白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不等白晴空回答,他扭頭又對林止惜重複了剛剛那句話:“小林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白晴空的招呼還沒有打出來,林止惜還在打哈欠,林蘇瓷果斷抱著碗離開,嘴裡頭還吆喝著:“喝完了,淺淺姐姐再來一碗。”
他走的很自然,自然到他抱著碗重新在虛無妄與淺淺中間擠下了一個位置,飯都吃到一半了,白晴空與林止惜才反應過來。
頓時,飯桌上收獲了兩張大紅臉。
林蘇瓷假裝沒看見,抱著碗遮住自己眼睛,噗休噗休吃得很認真。
“星辰……”
飯桌散了,林蘇瓷抬腳剛走出門檻,就聽見身後白晴空的聲音。
這幾年外貌變化很大的白晴空,已經脫離了小白菜的模樣,變成水靈靈的大白菜了。
至於林止惜,外表上明明硬朗無比,性子卻害羞的嚇人。一放下碗火燒屁股一溜煙就不見人了。害得林蘇瓷想跟人說說話都沒法。
而導致了林止惜性情大變的白晴空則帶著笑,親昵的拍了拍林蘇瓷的肩,熱情道:“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變了啊,”林蘇瓷認認真真道,“變得比以前更俊了,你沒發現麼。”
如果是多年前的白晴空,隻怕是尷尬著目光閃躲,勉強誇一句。現在的白晴空,笑臉一絲未變,一臉真誠:“看出來了,星辰真是天資神采,無論何時都比人俊秀。”
林蘇瓷被誇了,害羞笑著擺手:“也沒有也沒有。”他十二分謙虛,“也就這樣吧。”
“星辰是什麼來的?”白晴空狀似不經意道。
林蘇瓷多聰明啊,早就知道小白菜不是小白菜了,一個黑了卷心菜的家夥,哪裡是好對付的。
他淡定道:“回來的時候都過了寅時,差點天都亮了。”
白晴空不著痕跡鬆了口氣。
打發了黑了卷心菜的白晴空,林蘇瓷走出去兩步,眼前堵著一個人。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靜靜跟著他的移動而移動。站在廊下的清秀青年,抱著一把劍,眸光裡閃爍著渴望。
林蘇瓷後背發麻,腳下步伐快了兩份。
怎麼總覺著,如今的院子裡,住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喂。”
扔了個石頭砸過來的,是虛無妄。
他朝林蘇瓷勾了勾手指:“過來,去找三師弟。”
三師兄回璉在地下修室。
林蘇瓷一進去,滿地都是符籙陣法,中間的回璉手中筆鋒不斷,落筆飛快。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不吃不喝不出恭,出去。”
林蘇瓷腳下一頓,咳了咳:“三師兄呀。”
回璉手一頓,抬頭:“小師弟?”
林蘇瓷等著這個久彆重逢的大大擁抱,喜笑顏開張開雙臂朝回璉快步走了過去。
回璉在袖子裡掏了掏,準確無誤將三罐陶罐塞進張開手的林蘇瓷懷裡。
“一邊吃著玩去,彆影響我。”
林蘇瓷:“……”久彆重逢的擁抱呢?
好吧,或許四方門的弟子,天生就沒有久彆重逢之後來個擁抱的規矩。
不過……
林蘇瓷鼻尖嗅到了一個熟悉而充滿回憶的香氣。
他果斷打開罐子,裡頭是整整齊齊的小魚乾。
林蘇瓷眼睛一亮,顧不得剛吃過飯,抓起一把塞進嘴裡,吃的香甜美味。
啊,小魚乾果然是三師兄做的好吃。
林蘇瓷感動得都快哭了。
修室裡,回璉手下忙不停的,甚至沒有和虛無妄打招呼,低著頭一直寫寫畫畫。
虛無妄與林蘇瓷就盤腿等著。
林蘇瓷多年沒有吃到回璉手藝的小魚乾了,驟然得到,興奮的貓尾巴都伸出來左搖右晃,嘴裡一條一條嗦著,幸福的冒泡。
不知過了多久,回璉手下筆鋒一緩,慢慢地放下朱砂筆。
他抬眸,與虛無妄頷了頷首,全做打招呼,而後目光落在林蘇瓷身上。
坐在一堆符籙中的林蘇瓷已經化作原型,巴掌大的小貓崽四肢緊緊抱著小魚乾罐,眯著眼吃得無比滿足,抱著罐子身體猶如不倒翁一樣來回晃蕩。
回璉以拳抵唇,清冷的眸中漸漸浮起了笑意。
“好吃麼。”
“好吃!”
林蘇瓷聽見回璉的聲音,一翻身化作人形,抱著魚乾罐,兩眼幾乎淚汪汪:“我吃過最好吃的魚乾,就是三師兄做的了。”
回璉笑吟吟:“那這些年可委屈你了。隻是怎麼也不見瘦?”
林蘇瓷理直氣壯:“為了不讓三師兄又負罪感,我一個月內催肥的。”
回璉:“……”還真是熟悉的那個配方,嘴皮子伶俐的小師弟,一點都沒有改變。
“魚乾什麼時候吃都行,你們倆,給我正經一點,說正事了。”
師父大師兄不在,作為唯一一個身份上大住的二師兄,虛無妄難得端起了身份,敲了敲牆麵,讓兩個人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回璉扔了筆,把一堆畫好的符籙抱過來,盤腿坐在了林蘇瓷與虛無妄之間。
“三師弟,大師兄和四師妹呢。”
回璉道:“那波人,前兩日又出現了,四師妹以身為餌,誘著他們前往空鼓山。大師兄守在空鼓山的。”
空鼓山是這座城外幾百裡的一座荒山,少有靈獸,可以說貧瘠的可憐。
林蘇瓷嘴裡頭嗦著一條魚乾,含糊不清問:“大師兄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回璉沉吟了下,“這些人,不太好對付。我覺著就算大師兄,可能也無法輕而易舉將人全部拿下。”
林蘇瓷震驚了:“大師兄都不能?”
這不符合他記憶中宴柏深也好,宴然也好的人設。
“說來的確有些奇怪。”
回璉摩挲著下巴:“大師兄的實力,咱們都是清楚的。他若是對誰下手,隻在朝夕之間的事。隻是這些人,實力太奇怪。”
“這裡麵的構成,絕對有十人以上的金丹,至於元嬰,我們沒有達到那個境界,看不出是否藏在其中。若是對方有元嬰,有幾個呢?一個,兩個?”
“這裡麵是不是很奇怪。”
林蘇瓷立即反應過來回璉說的奇怪在哪裡了。
“元嬰這種身份,怎麼可能……”
來追殺他們?
可是若是沒有元嬰,又何須阮靈鴣以身為餌,將其全部誘騙到空鼓山去?
隻有金丹的話,對宴柏深來說,就是手起劍落的事情。
回璉拍了拍自己跟前的符籙:“這些,都是我剛剛做的。”
林蘇瓷好歹跟著回璉學過,粗粗翻看了下,就知道這些是什麼。
“三師兄,你要去麼?”
“自然是要去的,我留在這裡,不過是等你……們罷了。”回璉硬生生轉了個音。
虛無妄嗤了一聲。
“得了吧,你肯定是受了大師兄的托付,在這裡等小師弟的,不用帶上我,我有自知之明。”
回璉都有些尷尬地摸鼻子了。
林蘇瓷卻詫異了:“大師兄知道我要來?”
“你是誰養大的,他能不知道你小崽子什麼心思?”虛無妄懶洋洋道,“也就是當時靈鴣這邊催的急怕出事,他才不得已先你一步離開。若不是你還在閉關,他肯定把你裝身上帶走了。”
林蘇瓷依稀有種不好意思。可是這種不好意思是怎麼產生的,他自己都有些茫然。
“行了,彆耽誤了,你該乾嘛乾嘛去,二師兄來了就好辦了,我們去空鼓山了。”
回璉起身把所有符籙全部收入囊中,口中說道:“你去找白晴空玩,那小子進步嚇人,你如今也是融合,可能和他過過手有進步。”
“我要跟你們去。”
林蘇瓷怎麼坐得住,趕緊跟上了兩個師兄的腳步。
“你來添什麼亂!一個融合,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
回璉白了他一眼。
“這話就不對了,三兒。”虛無妄看著林蘇瓷忽地笑了,玩味地一挑眉,“有他在,可能我們這位大師兄,會展現出不一樣的一麵……想看麼?”
前一刻還義正言辭攆林蘇瓷的回璉下一刻就像好奇屈服:“想!”
林蘇瓷幻想了一下不一樣的宴柏深,舔了舔唇角,他眼光亮晶晶,斬釘截鐵的聲音響的有回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