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事直接說!(1 / 2)

羊皮換瓜 初雲秀兒 11788 字 6個月前

譚玉書回去的時候,小廝已經給他套好了馬車。

他現在怎麼說也是三品大員,再坐騾車的話就太掉價了,所以扈春娘又買了幾匹馬。

進到屋,脫下狐裘,換上正式的大朝服,對著鏡子正好衣冠。

看著鏡子裡的人影,不由的抬手虛扶了一下帽簷,然後就愣住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那種改變既危險又致命,理智迅捷的作出判斷,讓他儘快的把這些不穩定的苗頭掐掉,可行動出奇的憊懶,躍躍欲試,樂在其中。

燈燭倏然炸開一朵燈花,譚玉書眼中的波光流轉一瞬,又複歸平靜,拾起笏板,展衣出門。

三更過後,遊街的人們已經漸漸散去,路上行的車馬,大多是趕朝會的官員。

譚玉書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早有官員站在殿外列班。譚玉書就一邊和路過的這些官員互相作禮,一邊找自己的位置。不過在此期間,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見他走過來,鄧文遠立刻滿臉堆笑,行了個大禮。

度之郎中屬於戶部任下,雖尚書不乾預部中諸事,但名義上,譚玉書就是鄧文遠實打實的長官,真是誰尷尬誰知道。

譚玉書微笑,略微還禮,麵上看不出什麼異常,卻讓鄧文遠心中更是忐忑。

事實難料,譚玉書幾個月前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武將,誰能想到他居然能遇到一個神僧,然後從此得到陛下的歡喜,升官的速度這麼誇張。

現在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他譚玉書背後站的靠山就是陛下,以後仕途隻會更坦蕩,他不小心得罪了他,這可如何是好!

想著他們同屬相爺一脈,這人應該不會太與他為難吧?

譚玉書沒有絲毫波瀾的彆過他去,心內卻對這個鄧大人有了新的認識:倒是能屈能伸。

微微一笑:為難倒不至於,拿捏一下,卻是可以~

朝拜很快就開始了。

大年初一,群臣大禮參拜。拜完皇帝,去宰相府拜宰相,拜完宰相,拜長官,拜完長官,群臣互相見禮,折折騰騰,一天差不多就過去了,然後開始參加晚上的宮宴。

這次宮宴不僅譚玉書要參加,扈春娘也要參加。後宮嬪妃在宮中設內宴,各府命婦赴宴參拜。

所以互相見完禮後,譚玉書沒應彆人的邀請一起赴宴,而是回來接扈春娘。

扈春娘早已盛裝完畢,神色謹肅,雖然麵上看不出什麼,譚玉書卻知道他娘現在心裡肯定很緊張,便安慰道:“娘,不要害怕,進宮後,多跟在宰相夫人身邊。宰相夫人常常進宮,且主持此次的內宴的是淑妃娘娘,她能照拂你一二。”

皇後早薨,後位一直空懸,宮中各大典慶,由後宮位份最高的四妃輪流主持。其中淑妃是宰相大人的嫡女,所以托宰相夫人看顧他娘,再合適不過。

“知道了……知道了……”

扈春娘絞著帕子緩解著內心的緊張,安慰自己:一回生二回熟,以後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怎麼能這麼露怯!

反複在腦海裡溫習著宮中禮節,步伐端莊的邁著小步。

扶他娘上車後,正要去自己的馬車,卻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玉郎!去宮宴嗎?一起吧~”

一回頭,就見元寧的馬車停在他家門口,正掀開車簾看著他。

譚玉書慌忙見禮:“見過世子爺。”

元寧笑著跳下車,抓住他的手:“不必多禮~”

譚玉書微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退後一步再禮。

元寧眸光微暗,但沒說什麼,而是將手伸向車裡,車上便款款走下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模樣清秀,神色溫柔,看身上的服製,想必是世子妃了。

譚玉書趕忙見禮:“見過世子妃。”

元寧笑著拍拍世子妃的手:“老夫人第一次進宮多有不便之處,就讓賤內陪老夫人一起去,為老夫人引路吧。”

說罷對著譚玉書伸出手:“來玉郎,上車!”

這不合適吧……

譚玉書剛要推辭,世子妃卻已眉眼溫馴地垂下頭,領命去扈春娘的馬車上了。

譚玉書隻能無奈上車,對著元寧微微一笑,心下卻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把世子妃趕下去,讓他上車,這真的合適嗎?

正襟危坐在車裡,元寧偏頭看他低垂的眉眼,溫潤的側臉,眸光愈加深沉。

及至宮門,這種尷尬的現狀終於結束了。

譚玉書一到宮宴上,就去找宰相問好,而元寧來到右相鄭興言身邊閒話。

元寧和宰相宋茗關係不好,當年譚玉書那一場科舉,元寧冒名“袁素節”參加科考,看似是一樁趣事,其實給了宋茗一個難堪。

科考這麼嚴肅的事情,卻在考試的時候輕而易舉的插進去一個人,宋茗主持的那場科考是否有貓膩,可想而知。

雖然在最後被宋茗輕巧的化解過去,但宰相和恭王世子不和,也是人儘皆知的事。

不過因為這個,右相很欣賞元寧世子,還把女兒嫁給了她,就是剛剛的世子妃。

譚玉書原本在“清流”那邊的口碑還好,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勾連奸相,諂媚君上”,已經歸屬“宋黨”一流了,所以右相那邊的人隻是看了他一眼,冷哼著彆過眼去。

譚玉書已經習慣了,倒是元寧和右相那邊的人相談甚歡,讓他鬆了口氣。

不知為什麼,今天他不太想麵對元寧世子……

大家序好座位,等嘉明帝一到,就開宴,詩酒歌舞,好不快樂。

酒至半酣,嘉明帝便不再管束諸人,讓眾人縱情飲樂,自己則眯著眼打拍子,觀賞起了歌舞。

雖然嘉明帝這麼說,但因為場合,大家都不敢喝太多,以防醉酒失態,席間卻突兀的傳來一聲驚呼。

眾人循聲一看,就見福王世子喝的大醉,竟然直接把一個宮女拉在懷裡狎戲,滿座頓時嘩然。

見是福王世子,右相鄭興言立刻嗬斥:“陛下在上,世子何故言行無狀!”

福王世子喝的性起,看著宮女纖細的腰肢,一時忘形,順手一攬。

聽到嗬斥,饒是他膽大,也知闖禍了,頓時把人一扔,冷笑道:“右相大人說什麼呢,分明是這小賤蹄子自己摔我懷裡的,在座的諸位大人都看見了,是不是啊?”

聽到這話,很多大臣都垂頭不敢言。

福王和嘉明帝一母同胞,他們兄弟倆感情很好。嘉明帝無子,想來將來這皇位不是傳給福王,就是過繼福王世子為太子,誰敢得罪未來的皇帝。

福王見他兒子醉酒闖禍,也一驚,立刻衝著嘉明帝求情:“陛下,元吉不是那麼不守規矩的人,一定是這宮女意圖勾引於他,陛下明鑒!”

因為這場意外,絲竹歌舞都停了,嘉明帝也有點不高興。但誰讓福王父子,是他寵愛的弟弟和侄子呢?

嘉明帝一向護短,便揮揮手準備大事化小:“把這個違犯宮規的奴婢拖出去杖斃。”

宮女聽到這話當即嚇得瑟瑟發抖,淚流滿麵,連連告饒。

幸好在這時,脾氣火爆的禦史中丞劉隨弼坐不住了,把筷子往桌案上一甩,出席跪奏:“是福王世子無禮在先!要說見證,老臣就是見證!”

有他打頭,頓時又起身幾個耿正之臣,沉默的跟著跪下。

福王世子見此情形,也使了個眼色,立刻也出來幾個大臣,站出來為福王世子抗辯。

兩撥人打的熱火朝天,隻把宮宴打成了朝堂。

嘉明帝煩的不行,揉著腦袋正要喝止,殿上突然傳來了一連串“叮叮咚咚”的響聲,滿殿人頓時一靜。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一串珠子崩的滿地都是,譚玉書有些驚愕的握住手腕,然後立刻上前跪拜。

看見譚玉書的臉,嘉明帝的心情頓時緩和了一些,殿上爭論的這件事也讓他心煩,便轉移話題:“譚愛卿,你是怎麼了?”

譚玉書連忙請罪:“陛下恕罪!臣為了辟邪,遂在厄法寺求了一串開光的手串。不想就在剛剛,這手串竟然自己斷掉了!微臣惶恐,陛下恕罪!”

嘉明帝聽著,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厄法寺開過光的佛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自己斷裂,定是撞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這下真相大白了,宮中的奴婢斷然不敢在宮宴上公然勾引世子,元吉這孩子也不至於如此狂悖,為什麼他們會如此反常呢?那必然是撞邪了!

想想前些日子陸美人也深受邪祟之苦,想必就是這個原因了!

一想到是邪祟的原因,嘉明帝心裡頓時有些發突,立刻道:“我想眾愛卿不至於欺瞞於朕,之所以各執己見,想必所見都是真的。”

“這其中一定是有邪祟為禍,亂人耳目,所以眾人才雙目迷瘴,譚愛卿由厄法寺高僧加持過的手串,也才會無故斷裂!”

滿殿頓時嘩然。

劉隨弼一聽這就火了,分明是那福王世子荒淫無狀,其他奸佞顛倒黑白,怎麼還扯到邪祟上了?

這肯定是陛下的袒護之詞,立刻據理力爭:“陛下!這皇宮禁院,龍氣之所,怎麼可能有邪氣作祟!”轉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譚玉書:“譚大人天天不修政務,修鬼神嗎?”

譚玉書:……

他什麼也不知道,目光無辜的看了一眼嘉明帝,然後伏地叩拜:“陛下恕罪!”

嘉明帝煩這個劉隨弼已經很久了,見他一會懟他侄子,一會嚇唬“膽小”的譚愛卿,氣的不行,拍案而起:“夠了!此事就此定論,宮中邪祟猖獗,明日宮中連做七天法事!此奴婢不詳,貶斥出宮,於靜月庵中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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