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良朋收到這個通知的時候,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呢?
利用從彆人手裡偷來的東西,成就自己的榮耀,還理直氣壯地把東西的原主人逼到絕路,他也是真有臉打這個官司!
然而可悲的地方在於,一般情況下,還真能讓他達到目的。
大多數情況下,專利都是先注冊優先於原作者,而池礫這個原作者,其實也是存疑的。
畢竟他曾經與周家是那樣親密的關係,對於大眾來說,誰會相信一個毛頭小子研發出這樣的成果,最大的可能是,周氏的科研團隊開發出了這套技術,然後被他偷走了。
對於煽動輿論,周家那邊很顯然駕輕就熟。
網上大部分吃瓜群眾,其實很容易被挑動,因為他們根本不是用眼睛去看,用大腦去想,他們隻是想發泄情緒而已。
他們永遠隻相信自己的判斷,與其說他們想吵出一個真相,不如說他們想吵出一個輸贏。
就像站隊假少爺和真少爺的兩撥人,誰對誰錯其實根本不重要,隻是我站隊你了,希望你給我爭點氣,決不能讓支持你的我,被打臉。
偏偏如此不理智的一群人,卻可以宣告一個人、一個公司的“社會性死亡”,這樣鋒利的刀,又這麼好操縱,誰不想用呢?
在公司實力上,創科絕對有碾壓式優勢,在原作者站在他這邊的情形下,如果它真要和周氏爭一個專利的話,贏麵非常大。
但很遺憾,大眾有時候,也不相信司法。
假少爺一個毛頭小子發明出了一套這麼厲害的技術,這可能嗎?根本不可能!一定是創科利用權勢手眼通天,太欺負人了!
創科作為行業中的老大哥,它龐大的戰艦,無懼任何流言蜚語,但是對於剛剛崛起的池礫來說,這一刀紮在他的心窩上,周鯤明晃晃的要將池礫置於死地才罷休。
喻良朋就想不明白了,當初在黑石的時候,石頭老大對那個改姓周的,哦對了,還有那個姓夏的,可沒得說吧?他們兩個人聯手捅了石頭老大一刀,不跪地懺悔也就算了,現在一副石頭老大對不起他們,非要置他於死地的樣子乾嗎?
就算真的是狗屁真假少爺的緣故,那關石頭老大什麼事啊?難道是他剛出生就自己站起來,把那個SB一腳蹬走的?
相較於被惡心得不行不行的喻良朋,池礫卻很淡定:“創科那邊說了什麼?”
喻良朋一笑:“那邊倒是很淡定,說他們能解決,然後還轉達了一下創科老董對你的慰問。”
池礫輕笑,那就好。
仇是一定要報的,但創科和他無冤無仇,錢貨兩訖,他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池礫靠在椅背上,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懂周鯤,他都已經這明顯的提醒他,這個局是為了他布的,他為什麼還要執意往裡跳呢?
……
火鳳凰最近風頭正盛,聚攏了無數追捧者,當然也有不少人感到不爽。
但是這個時候跳出去說一些反對意見,就仿佛在酸一樣,所以黑粉們憋得都很辛苦。
萬萬沒想到,火鳳凰得意了沒幾天,就曝出了一個驚天“大醜聞”!
周氏和創科對簿公堂,聲稱對方竊取了自己公司的專利,並且還流出了假少爺親口承認“賣了8個億”的電話錄音,一時間全網都炸鍋了。
原本蟄伏的“黑粉”們,差點把牙笑掉,擼起袖子就衝上來。
“笑死了,這就是前些日子那些腦殘女追著叫的霸總啊,來看看,你們口中的高質量男性是什麼樣的吧,哈哈哈!”
“老天爺,這什麼驚天動地的白眼狼,周家養了他這麼多年,他就是這麼回報的嗎?”
“難怪他一從周家出來就搞出了這麼大的公司,好家夥,原來將養父家的技術偷賣了8個億!”
“一邊從人家公司裡偷來技術,一邊還叫囂著要對真少爺‘絕情’,真給他臉了!”
“哎,我覺得假少爺可能也隻是接受不了這種落差,才會仇視真少爺,一時走入歧途的吧。”
“滾!賤人和聖母一起死!我現在就敢說了,池家父母是人販子!他們的孩子是小偷,有本事來告我!我不怕!”
“加上我一個!讓這一家子不要臉的去坐牢!”
“證據確鑿”下,加上周氏的水軍混在其中推波助瀾,很快激起一片民憤,池家人瞬間成了四大洋的水都洗不白的存在。
夏軒在家裡看著,攥緊了手指,沉思許久後,他終於做了一個莫大的決定,他要去自首!
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他引出來的,也是他和池礫產生心結的關鍵所在,既然如此,就應該他去了結。
雖然因為這個,夏家可能會和周家徹底決裂,造成巨大的損失,他也會受到家族方方麵麵的責難,甚至直接暴露在大眾之下,遭受千夫所指。
但是沒關係,隻要能讓池礫從這場危機中走出來,他無怨無悔!
可在即將做出這重大決定的時候,夏軒還是有點害怕,在這一刻,他突然迫切地想聽到池礫的聲音。
他不求池礫知道他所做的犧牲,隻想讓他的聲音給他一點力量而已,於是躊躇再三,還是打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接通的一瞬,夏軒立刻道:“阿礫,求你彆掛,至少這次彆掛好嗎?”
對麵的呼吸聲一下子頓住了,雖然沒說什麼,但也真的沒掛斷。
夏軒頓時鬆了一口氣,此刻他甚至產生了流淚的衝動,這還是他重生後,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和池礫說話。
可是這樣的天賜良機,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電話兩頭一片寂靜,最後還是夏軒先微笑著開口:“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知道你最近過得很不好,想來問問你還好吧。你彆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從今天起,我再不會纏著你了,你保重。”
正在夏軒微笑著流淚,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對麵的人終於開口了:“夏小郎君,你沒事吧……聽我一句勸,不管怎麼樣,身體最重要,萬一有什麼事的話,一定要相信科學,早發現早治療!”
夏軒:……
“怎麼是你!”
“不好意思,因為我現在升級成池總的秘書了,所以他的電話都由我保管。”
“池礫呢?”
“呃,在商場的更衣間挑假發呢,夏小郎君需要我把電話轉交給池總嗎?”
“轉個屁,讓他滾!”
池礫的聲音從電話那邊精準地傳過來,夏軒的眼裡刹那盈滿淚水。
他在這邊為池礫擔心,並且準備為他自首,池礫卻在那邊帶著新歡快活,還當著新歡的麵給他難堪,夏軒又心痛又委屈。
強忍淚水,夏軒高昂起下巴,猶如以前一樣高傲地出門去。
哪怕池礫如此絕情的傷害他,他還是要去,因為愛一個人就是不求回報的。
……
譚玉書放下手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池兄,夏小郎君,不是得癌症了吧?”
池礫:……
他仿佛重新認識了譚玉書一樣,挑著眉看向他。
彆人吃醋隻不過是給情敵上個眼藥而已,他譚玉書吃醋直接咒情敵去死,厲害了
一看這眼神,就知道池礫不知道又想哪裡去了,譚玉書趕緊解釋:“池兄,你彆不當回事!夏小郎君的話,真的特彆熟悉!按照正常套路,這個時候他可能已經查出了癌症,想最後跟愛人告個彆,結果卻被冷酷無情的愛人也就是池兄你,以及白蓮花心機婊也就是我,阻礙,一個人默默去世。”
“然後某一天,池兄你突然發現那個一直跟在你身後的人消失了,內心不安,於是破天荒的主動去找夏小郎君。然而找遍整個世界都找不到,直到夏小郎君身邊一直默默愛慕他的深情男二對著你冷笑:他早已經死了,死在了你的不聞不問裡,現在又故作什麼深情。”
“聽到這話,池兄你渾身巨震: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我還沒將他欠我的一切討回來!他怎麼敢死!他怎麼能死!”
“漫天的大雨中,池兄你不管不顧地瘋狂跑到墓地,希望一切隻是個夢,但當你看到墓碑上熟悉的臉時,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手指一點點落在那張單薄的照片上,照片上的人鮮活如昨,帶著熟悉的驕傲與神采飛揚。你抬頭望著天空,驟雨急打在你的眼窩裡,突然間,一蓬血霧噴湧而出,將整個眼睛染成猩紅的顏色。”
“男二在旁邊冷笑一聲,豆大的水滴從他的臉龐一滴滴滑落,分辨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小軒,要為這樣一個人付出一切,撐起一個諷刺的笑容:小軒臨走前,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而你卻在陪你的新歡,挑那該死的假發!說罷紅了眼眶,上來就給了你一拳,咆哮道:假發很重要嗎!比小軒的命還重要嗎!”
“你失去反抗的力量,任他一拳一拳打著,突然間,一個名字出現在了你的腦海裡:譚玉書!!!”
“你發瘋似的跑回家裡,一把掐住剛準備好一頂新假發,滿心歡喜等你回來的我,雙眼血紅道:是你!是你害死了小軒!要不是你執意拉著我挑假發,我怎麼會錯過見他最後一麵!”
“聽到這,一行清淚順著我的臉頰滾落,這一刻,我才明白,不管為你準備了多少頂假發,終究敵不過夏小郎君在你心裡的地位。”
“知道這一切的我,終於不再裝了,歇斯底裡道:沒錯!我就是故意阻止你們見麵的!一直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我有哪裡比不上他!”
“看著麵目猙獰的我,你仿佛第一次看清了我的麵貌,冷冷道:我們結束了,以後我都不會再回這個家。”
“我立刻死死抱住你的大腿,哭喊道:不要!我懷了你的孩子!呃,我好像懷不了,那就——”
“不要!我曾經為你挑了那麼多假發,你就一點都不感動嗎!”
“池兄你一腳把我踢開,冷笑道:沒了小軒,我還帶什麼假發!我這就去厄法寺出家,從此你就一個人過吧!”
“我難過地看著二百平的大房子,傷心的流下了淚水,雖然我得到了一切,但是我失去了你的愛,這恐怕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譚玉書那語言能力,那演技,把這一段故事演繹得惟妙惟肖,甚至最後還捂著胸口,悲傷的掉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好像真的是故事中那個除了愛情,什麼都有的可憐白蓮花。
不過故事結束,譚玉書很快就出戲了,對著池礫微微一笑:“所以池兄,為了防止事情到了這麼不可收拾的地步,還是帶夏小郎君檢查一下身體吧。”
池礫:……
放下手中假發,兩隻手瞬間同時拍在譚玉書臉上,將他的臉擠成一團,麵無表情道:“以後少看一點地攤文學。”
譚玉書:哎?
你TM剛剛以你老公我為原型,編了一套四角狗血虐戀劇本,你還哎?而且最重要的是……
“為什麼故事最後的結局,夏軒死了,我出家了,隻有你的結局特彆好呢?”
譚玉書眨眨眼睛,無辜道:“沒有啊,我的結局明明最慘啊,我可失去了我的愛呢!”
池礫舉起兩隻手又給他來了一下:“放屁!你是那種把愛情看得比命重的人嗎?明明我一走,你就要找人開party慶祝了吧?”
譚玉書很難過:“池兄,你彆這麼說,失去你,我真的會很難過的。”
不過池兄隻是去出家的話,那他也挺想體驗幾天,一個人睡大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