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寧笑道:“大師說笑了,陛下後繼有人,自然是整個天下的幸事,我又豈能不高興呢?”
嗬,那誰不高興啊,隻要問,福王世子也得高興,哪怕現在他正處於幽禁中,完全來不了,但是你高興的可真夠實心實意啊。
池礫不置可否,仿佛一句話就耗儘了他所有搭訕名額,半隻眼睛都懶的施舍給他。
妙法大師是個“冷麵煞神”的事,整個雍京沒有不知道的,見到誰都懶得搭理,就算在皇帝麵前,也是一副帶死不活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就連嘉明帝都升起過好奇心,到底怎麼才能“搏法師一笑”。
於是特意安排了一群搞笑逗趣的人在池礫麵前表演,防不勝防的笑料把嘉明帝笑的肚皮都痛了,結果池礫還是一副:這群人在TM乾什麼,我TM為什麼要在這兒的表情。
嘉明帝:……
更好笑了怎麼辦!
池礫那張厭世臉,在歡樂的氣氛中,不知為什麼,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搞笑感,從此嘉明帝更熱衷於召池礫參加各種場合了。
本來在廟裡宅得好好的池礫:……
你2B吧?
但古代不像現代,遇到2B領導非要和你吃飯時,可以直接說滾。
嘉明帝非要召他,他就得去。
隻是去了麵對嘉明帝,他還會稍微營業一下,遇到其他人:滾。
其他官員想和他套個近乎,一看到他“你就看我煩不煩你”的表情,頓時就歇菜了。
近乎套不成,還被甩臉子,何必呢?
而且就算他把煩你寫臉上,你也不能對他怎麼樣,渡厄高僧現在是國民偶像,連嘉明帝都是他的粉絲,誰敢冒犯渡厄高僧的俗世遺脈啊!
所以麵對池礫,大家套近乎都是限定一句話,一看他煩了,麻溜就滾,留他一個人在角落裡長蘑菇。
頂多在心裡吐槽一下:不愧是小混混出身,看起來就非常沒教養,不知禮數。
眾人見元寧世子過去打個招呼,這很正常,沒什麼。
但沒想到他打完招呼,居然就坐下了!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勇士!
突然興奮,妙法大師會是什麼表情呢?
池礫:……
“你沒自己的座位是吧。”
看清楚的眾人頓時心滿意足,原來就算是世子,也逃不了被妙法大師當成臭狗屎的命運哈哈哈!
但元寧絲毫沒有成為臭狗屎的自覺,笑眯眯的坐在池礫身旁:“妙法大師,太不給麵子了,怎麼著咱們也是老朋友,坐你身邊也不行嗎~”
“嗬,隻喝了兩次酒就是朋友,你還挺隨便的。”
元寧:……
怎麼說他也是王府世子,皇室後裔,池礫這麼不留情的懟法,還是讓他有些不快。
但是沒辦法,現在還不好發作。
一開始元寧對池礫,隻是有些疑似情敵上的微妙,但厄法寺的勢力越來越壯大後,他就有些皺眉了。
他不像嘉明帝那樣腦子不好使,隻要厄法寺上錢供他享樂,就什麼都不管,任厄法寺發展壯大。
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一個越來越可怕的龐然大物,像一張網一樣,滲透到全國。
《厄法寺周報》幫助嘉明帝推行新法後,涉及的政事越來越多,嘉明帝隻把這當做用民意為借口,對抗群臣的手段,元寧卻看到了這其中的可怕。
如今市井百姓,遇到什麼不平事,第一時間不是去找官府,而是去找厄法寺登報,厄法寺可以將冤情直達聖聽。
嘉明帝收到這些民聲,就可以用這些證據,剪除想要除掉的大臣。
以前就算是嘉明帝,拿一些臣子也沒辦法,因為那些飽學之士,特彆能說會道,哪怕是為了自己的私利,套一個正義凜然的殼子,就是犯顏死諫。
他要是懲處他們,反而成全了他們的清譽,自己卻在史書上落一個昏君名頭。
但現在被《厄法寺周報》掛了的,以厄法寺的流量,直接就遺臭萬年。
犯顏死諫被貶斥,還可以獲得清流之名,有了聲名就有複起的機會。
但被掛到報紙上,免不了一個貪官汙吏,萬夫所指的下場,一輩子也就毀了。
能爬到朝堂上的官,哪個屁股是完全乾淨的,一旦被抓住把柄釘到恥辱柱上,既失了仕途,又要在史書上留下惡名,誰傻啊,這樣乾。
所以文武百官怕這個,比怕言官還甚,一時間許多有名的刺頭,在嘉明帝麵前都老老實實了,嘉明帝彆提多舒服。
他是舒服了,元寧卻異常無語。
嘉明帝隻想到自己有了壓製掌控群臣的手段,卻沒想到也給了厄法寺在民間的聲望,如今民間幾乎將厄法寺和皇權並列。
如果能將厄法寺完全掌握在手中,那還不失為一把好刀,可是誰能控製厄法寺這把刀呢?
不像其他蠢貨,元寧對渡厄高僧的存在,一直是存疑的,他懷疑這是玉郎和這個所謂的“妙法大師”,聯手演的一出戲,畢竟最開始那個寒冬裡的西瓜,隻要有心還是很好安排,彆的不說,厄法寺的塑錦,不就能做到嗎?
但之後的厄法寺一係列神跡,就讓人難以理解了,比如那個塑錦,雖然可以解釋西瓜的出處,卻解釋不了它是怎麼形成的。
再加上從未見過的異植、畝產驚人的種子、以及不可思議的千裡傳音之術,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厄法寺蒙上一層神秘色彩。
皇帝依賴、百姓敬服,厄法寺的勢力已經強大到無法掌控的地步,這又是哪個明君可以允許的。
雖然元寧還沒當上皇帝,但已經把自己當做明君關心國家大事了。
此刻的他不僅對厄法寺充滿忌憚,連帶著對譚玉書都有些不滿。
他是被這個人蒙蔽,還是也有意參與其中呢?
有些小聰明,有些不服管教,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挑戰到皇權,可就該受到些懲戒了。
確定心中所想的元寧,不僅沒對池礫的惡劣態度表現出不滿,反而繼續溫聲細語的和池礫先聊起來,不過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池礫的過往。
“平時隻知妙法大師俗家姓池,不知全名是什麼?”
“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