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一(1 / 2)

羊皮換瓜 初雲秀兒 18328 字 4個月前

自從碳基芯片問世後,夏軒就被召回了家族,現在的夏家,已經猶如風中殘燭,再沒有一個強大的人救他們,就要完了。

從前大逆不道的夏軒,突然又成了全家的救星,一群人殷切的盼著他能用和池礫的舊情,求他出手幫幫夏家。

白秋苦口婆心的勸著夏軒,這時候千萬彆顧著什麼麵子,就算池礫隻是不甘心,想把他養在外麵玩玩,也要抓住機會。

男人嘛,哪可能真的不偷腥,隻要握在手裡,他遲早會變的!

夏軒感到很羞恥,但為了家族,他不得不這麼做。

而且池礫的社交網絡,突然不再更新那個白蓮花的日常了,這仿佛一個信號,讓夏軒重新看到了希望,當他成功把池礫約出來的時候,這種希望就更大了。

夏軒忍辱負重的請求池礫放過他家,並表示願意為過往的事道歉。

池礫抱臂,沒什麼表情道“放過你家?為什麼你認為你家遇到的危機,是出於我的報複,難道是因為在你的前世,我就是這麼做的嗎?”

所謂“放過”,隻是夏軒想找個和池礫糾纏下去的理由罷了,正當他要繼續下一步話術的時候,池礫最後的話直接將他砸蒙了。

池礫知道他重生這件事了,他居然知道了!

腦海裡瞬間猶如砸進上了一塊燒紅的炭火,將他的腦漿子烤的滋滋作響,全身血液凝固成一坨,隻有一個念頭格外清晰完了!

“我……我不是……你聽我解釋!”

池礫卻沒管他崩潰的樣子,而是繼續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你肯定知道黑石,那你還記得,在你的前世,黑石開發的第一款遊戲是什麼嗎?”

“《刀靈》?”

夏軒很關心池礫的一切,這種事情自然知道。

但池礫卻漠然的否定了他的答案“不對。”

怎麼會不是呢?難道是《刀客》?可池礫說的是第一款遊戲,黑石的第一款遊戲明明就是《刀靈》,他靠這個積累了初期資本,開發了《刀客》。

難道池礫說的是他之前小工作室的時候搞的一些網頁小遊戲、或者遊戲小程序?那誰能記住啊!

池礫難道想用這種東西驗證他的真情?這不公平!

正想辯解,池礫卻再次開口。

隻見他不緊不慢的蘸著咖啡,在桌子上畫了一條濕線,又在三分之一處打斷。

“你的人生就像一條線段,當你走到儘頭的時候,突然因為某種不可抗力,重新回到了人生中的三分之一。”

“站在這個節點的你,似乎擁有了前世全部的記憶,但你怎麼確定,今世已經度過的三分之一,和你前世的三分之一,是不是一模一樣呢?比如黑石開發的第一款遊戲,在你前世,到底叫什麼?”

夏軒因為他的話,突然產生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

黑石開發的第一款遊戲,到底叫什麼?用力的搜刮著腦海,夏軒突然意識到,他會有《刀靈》這個印象,完全是因為今世那款遊戲叫《刀靈》,至於前世……他想不起來!

前世加今生,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他怎麼可能事無巨細的什麼都記得!

夏軒幾乎快崩潰了,池礫卻還是繼續。

“你和譚玉書說,是我教你的台球?但是我從沒有過,至少今世沒有。”

怎麼可能!

當時他和池礫一起去玩,池礫提議教他台球,但那時的他還不喜歡池礫,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池礫沉默著拿出球杆,向他展示了近乎職業選手的精準控球,無聲的與他對峙。

夏軒有一瞬間被他強大的氣場驚豔了,勾勾指頭,曖昧的讓他繼續,池礫便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重新變成了在他手心打轉的哈巴狗。

這是他們之間少有的美好回憶,怎麼會是假的呢!

夏軒努力向池礫描述著當時的情形,試圖“喚醒”池礫的記憶,池礫卻還是冷淡的開口“隻有一半是對的,我確實向你展示了球技,那源自我自卑又敏感的好勝心,但我沒有繼續教你,因為那時的你,突然讓我很煩躁。”

“我不想在你麵前露出壞脾氣,所以選擇了直接離開,而你很生氣,向兩家父母告了一狀,現在你找不到周家人來求證,但你可以向你的父母求證。”

夏軒呆在原地,他不知道池礫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難道真是他的記憶出了偏差嗎!

池礫已經懶得和他糾纏,直接開口“如果你真的想像一個高明的獵人一樣,居高臨下的玩弄我的感情,至少應該先把自己混亂的記憶搞清楚,用這樣拙劣的狩獵手段,我真的會感覺到你對我的不尊重。”

夏軒恐懼的渾身顫抖,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向池礫訴說著小時候的情誼,希望能抓住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池礫卻笑了“你知道嗎,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覺得有點荒謬,童年白月光重生回頭,巧合的像姓譚的那家夥喜歡看的地攤文學一樣,你看過這樣的嗎?”

夏軒……

池礫輕鬆道“不過沒關係,我並不在乎,畢竟我目前的記憶,還是非常符合邏輯的。”

然而話鋒一轉“但你最好滾遠點,我對你的耐心,都源於童年那段友誼,如果你繼續打擾我的生活,對我的愛人抱有惡意,我會讓你見識到,你記憶中那個可怕的我。”

……

夏軒不知怎麼離開的,隻留下池礫一個人。

咖啡館幽靜的環境,讓池礫心中升起一股久違的暴躁,他又感受到了那種無法抑製的厭煩感。

他不喜歡刀,卻接連做了兩個和刀有關的遊戲;他一個純搞技術的人,卻參與了遊戲劇情策劃,如同一個無法解釋的bug,但好像無人在意。

那個曾經纏綿他多年的噩夢,又緩緩浮上心頭。

那是池礫剛被燙傷的時候,他一個人蜷縮在無人問津的角落,疼痛的喘息,卻在劇痛中,做了一個夢。

一間樣式奇怪的屋子,有一個不丁點的小男孩,攤開一塊小小的布,將幾塊糖糕、雞蛋、竹筒包裡麵,背在身上係好。

桌子上趴著一隻非常漂亮的白貓,一下子跳到他肩膀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小孩一把將它薅下來“這次不能帶你,你除了吃什麼都不會!好好在家裡看著我娘和我的小寶寶,我要去青州找我爹爹啦!”

說罷將一封歪歪扭扭的信拍在桌子上,拿起一把小木刀和小彈弓,雄赳赳氣昂昂的出門去了。

池礫……

哪怕是在夢中,他也想罵這個笨小孩,小孩子是不能一個人出去的!

但那家夥聽不到他說的話,還是鬼鬼祟祟的跑出去了,跑著跑著,路上突然跑過來一匹馬。

小孩乖乖躲在路旁邊,抬起頭,看著馬上的人,馬上的人也回頭,看向這個路邊的小孩。

突然間,那一人一馬又折回來,馬上的人跳下來,半張臉上帶著猙獰的疤痕,一把將他提起來,有些激動的問“你是誰家的孩子!”

完蛋!遇到壞人了!

然而夢中那小孩卻一點不怕“那你是誰家的爹爹!”

那人很激動“我姓譚,是一個叫譚玉書的小孩的爹爹!”

年幼的譚玉書眨眨眼睛“可是我娘說了,我爹爹很醜……”

譚父頓時拿臉蹭他的小臉“對啊!對啊!你仔細看看,我很醜的!”

譚玉書認真的看了看他,好像是有點。

正當父子倆艱難相認的時候,他娘已經提著雞毛撣子追出來了“你個小王八蛋!看我今天打不打你!”

然而等看見那一大一小後,頓時愣住了。

譚父笑吟吟的看看她,叫了一聲“春娘”。

扈春娘眼睛裡頓時蓄滿淚花,提起雞毛撣子,先把大的打一頓再說!

還很小的池礫,並不知道被秀一臉是什麼意思,但他有些難受。

明明是那樣亂糟糟的一家,看起來卻那麼幸福。

那個叫譚玉書的小孩,被父親疼愛的抱在懷裡,母親雖然看起來凶巴巴的,但也會很緊張的圍在他身邊,檢查他的身體,看他有沒有事。

他看著看著,心中居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陰暗的嫉妒憑什麼他就可以得到父母這樣的寵愛!

自身無法自拔的痛苦,讓他將怨憤發泄在這個陌生的小孩身上,他討厭他!

……

池礫最終沒有死,隻是留下了一身醜陋的疤痕,本來就不討人喜歡的他,更令人討厭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至少有一個夏家小少爺,雖然會喊他醜八怪,但也會陪他玩。

所以當池礫再次進入那個夢境時,他一點沒有害怕,因為他也有一個好朋友,可以向那家夥炫耀了!

然而再次見的時候,隻有白茫茫的一片,那個小孩穿著奇怪的衣服,跪在地上,他娘在他身邊麵無表情的問著“你為什麼不哭呢?難道你爹沒了,你不難過嗎?”

譚玉書看了看他娘“娘,我很難過,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哭不出來。”

他娘看了他一眼,曾經嬌豔的臉上,一片憔悴,許久才慢慢道“娘也是。”

池礫看到這對沉默的母子,也跟著沉默起來,他很討厭那個家夥,但並不想看他這樣。

從那一天起,池礫就不再做那個夢了,直到有一天,他被保送到夢寐以求的大學。

他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父母,但他們冷漠的臉,讓那絲隱秘的喜悅消散殆儘。

池礫沉默的收拾著東西,離開了那個家,離開後,心裡居然有了一絲寧靜,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又做起了那個奇怪的夢。

這次出現在夢中的不是那個孩子,而是一個奪目的少年,然而第一眼,池礫就確定了,就是他。

長大的池礫,已經能理解小時候不能理解的一切,這是一個古代人,不知道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闖入他的夢境。

朝堂上似乎在爭論著什麼,那個眼睛明亮的少年,向著上首拱手“陛下,微臣願隨軍出征。”

滿朝文武都在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他,但那少年並沒有退縮。

他隻是找到一個有名的鐵匠,讓他幫忙儘快打一柄趁手的武器,燭光下,一下一下擦拭著那柄長的不可思議的大砍刀,沉重的刀具,和他柔軟的臉,看起來一點都不和諧。

……

池礫找到五個人,合夥開了一個遊戲工作室,工作室外包各種業務,又開發了幾款火爆的小遊戲,積累了第一桶金。

然後大家就想著正經建立一個公司,認真做一款遊戲。

喻良朋好奇的問他“那第一款遊戲,什麼類型,什麼主題呢?”

池礫突然想起了那個夢,拿出筆畫了一把刀“你們知道這是一把什麼樣的刀嗎?”

其他幾個人看著他猙獰的畫技,笑成一團“老大……我們覺得……那是一根棍……哈哈哈!”

池礫……

不過因為這個,幾個人突然來了靈感“最近武器擬人的遊戲設定非常流行,要不咱們也搞一個,主題就選刀!”

大家很快就敲定了這個方案,一起翻找古今中外的名刀資料,池礫也終於在曆史資料中,找見了那樣一柄刀。

它的名字叫斬馬刀,流行在冷兵器時代,是下層士兵用來對抗騎兵的慣用刀具。

刀重而長,最長的可以達到兩米多,相比之下,那家夥的刀,還有點秀氣,要問為什麼……

哼!小矮子!

不知是不是池礫關於身高的鄙視起到了作用,下次再見麵時,那個不請自來的夢中客,突然間躥高了一大截。

他在喧鬨的酒館中擦拭著長刀,周圍是一群壯漢豪飲著烈酒,一聲聲急促的琵琶猶如擰緊的弦,當輕快而歡愉的曲調突然傾瀉而下時,酒館裡響起一片轟然叫好。

所有人都看向了上首彈琵琶的美麗女子,譚玉書也是。

等一曲終了,琵琶女來到桌子麵前福身,其他人頓時你推我趕的把場地空下來,在一旁斜著一雙眼睛亂瞄。

池礫忍不住嘖了一聲,這是談戀愛了啊,實不相瞞,最近他也在談。

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個人剛好是他整個童年,帶給他唯一一束光的那個人,他很喜歡他,他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譚玉書穿著厚厚的皮襖,雙手縮在毛絨絨的袖子中,笨拙的捧起粗碗,一團冰冷的寒氣,從嘴中鑽出來“如果明年北戎還不來犯,我就要回京了。”

一時間,整個酒館都沉寂下來。

池礫……

真是不解風情……

知道池礫喜歡斬馬刀,毛玲玲特意把“斬神”的人設拿給他看,其他幾個程序猿,完全不解風情,開始吐槽起這種長刀,這樣纖細的人怎麼可能揮的起來。

毛玲玲……

滾!一群不識貨的!

轉而向池礫邀功,池礫淡定道“不錯。”

毛玲玲頓時得意了,果然還是老大有審美!

卻不知道池礫在心中加了一句但是沒那個人好看。

……

《刀靈》上線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池礫卻感受不到愉悅,因為他隱隱覺得,長大的夏軒,好像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喜歡和他玩了。

當他望向他的眼睛,總能看到熟悉的冷漠,這讓他重新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與絕望,為什麼,他永遠得不到彆人的愛呢?

在這樣的痛苦中,那個熟悉的“夢中客”又出現在了池礫的夢中,隻是這一次,他看起來似乎比他還要痛苦。

一滴眼淚無聲的滴落下來,身邊一個小丫頭跟著他一起大哭,而那個之前見過的琵琶女,就那樣冷冰冰的躺在那裡。

不知多久,一隻大手從背後抓住他的肩膀“玉郎,節哀,我也沒想到,王兄居然……”

說話的人看起來溫潤儒雅,但不知為什麼,池礫第一次見他,就很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