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輕聲道:“我以為秦舞陽之死已經引起了秦人的警覺,這時候我應該表現的懦弱不語,讓秦人認為我是無能之輩,這樣他們就會放鬆警惕,不會過多的關注我。”
“但荊卿今日卻示意我挺胸相對,一時鋒芒畢露,讓那蒙裕注意到我,這樣下去不知是好是壞。”
荊軻聞言,搖著頭笑道:“你這小子雖然聰慧,終歸是缺少經驗。我且問你,秦舞陽死了,我讓你作為副使入秦,對他人來講,此事可不可疑?”
“可疑。”趙佗點頭。
“那如果像你說的,你再表現的懦弱不堪,一看就不能承擔副使的責任,我卻讓你做了副使,這事情又可不可疑?”
趙佗略微思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荊軻又說道:“你之前在韓南的事情上表現聰慧,一路行來做事也頗為機敏,車隊裡的人全都知曉。如果你突然麵對秦人的時候卻變得怯懦膽小,這前後對比起來,又可不可疑?”
趙佗懂了。
就像荊軻說的,他之前在韓南之事上表現的很機智,這事情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秦人隻需一打聽就會清楚。
他如果進了秦國,突然變成一個無能的膽小鬼,這相當於是人設崩塌了,形成一種反差感,一看就不正常。
反倒是他繼續表現出少年人的聰慧和鋒芒畢露,才能與前麵的人設相適應,這樣前後統一,才不會露出破綻。
畢竟,荊軻這種精明人,不可能會選擇一個傻子膽小鬼作為副使,真那樣做的話,隻會讓人懷疑這其中藏有貓膩。
見趙佗明悟,荊軻臉上露出笑容,他探過身子,伸手拍了拍趙佗的肩膀。溫和的說道:“彆擔心,你隻需要按我之前教你的說辭,定然沒事。”
耳邊傳來房門關閉的聲音,趙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屋外。
荊軻輕歎一聲,放下手中握著的竹簡。
他喜歡讀書,每日都會夜讀一卷。
彆看荊軻是以遊俠出名,但他骨子裡其實是個讀書人,少年時的夢想便是能匡扶國政,一展雄才。
他曾仗著一腔熱血,諫言衛元君,欲以自身才學和劍術報效祖國。
但衛元君根本不理他。
荊軻知道,衛國必亡。
他從此周遊列國。
他曾見識過齊王建統治下外表光鮮,內裡早已朽壞不堪的齊國。
也曾在魏地行走,看過那搖搖欲墜,早已沒了武卒雄風的大梁城。
亦曾在邯鄲城的酒肆間高歌,聽著趙女悲哀的吟唱,目睹昏庸的趙王自毀城牆。
最終在燕國,他找到了知音。
世間常言千裡馬難尋。
卻不知,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士為知己者死。
荊軻,願舍身報效。
此行艱難。
他希望,自己選的人,沒有錯。
……
趙佗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成為副使後,他就不用再和其他人擠營帳了,有了屬於自己的單獨房間。
房前站了一個人。
趙佗眼睛微眯,“橫?”
橫臉色有些發白,他瞪著趙佗。
“佗,你是從荊卿房裡出來?”